咳声消止,难得一夜安眠。
另一边,分余带傩九到侧殿休息,拦住面色古怪的采艾,按照主子吩咐给他准备衣物配饰。
傩九攥紧裤缝,没想到一来京城先吃上断头软饭,心跳不止。
翌日清晨,沈约将采艾支去采花,傩九套着新衣扭捏在她面前站定,期期艾艾:“世女不是要我当马凳吗?我,我现在…是你的…丈夫吗?”
马凳可不能随时跟着她处理事务,但丈夫…沈约侧首打量傩九,眼尾微斜:“青天白日,不是刚睡醒怎么又做梦,之前不是唤我小姐,继续那么叫,以后对外是我情人,对内是我侍从。”
沈约依旧不喜欢傩九那双桀骜的眼睛,言谈间毫不客气:“虽是丑了些,但打扮一下,到还算看得过去,在人前不许这么看我,除非你想再吃鞭子,明白?”
傩九下意识低头避过沈约目光,明白沈约对他无意,但既然无意为何要给他这样的身份。
他舌尖顶了顶上颚,挂上甜腻谄媚的笑,酒窝深深:“能得小姐垂怜,是小的祖坟冒青烟,小姐若不喜欢小的眼睛,小的用布蒙上,一切以小姐开心为重。”
这般拙劣的讨巧,沈约只觉他油嘴滑舌,出声警告:“小心思不要带到我面前。”
傩九这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第一次起反作用,郁闷地用指节搔了搔脸:“主…要我跟着小姐做什么?”
“白日跟着我学行兵策论,晚上有人带你去学别的东西。”
傩九在沈府吭哧瘪肚地住下。
京城消息长腿,沈家霸王房内收用了一个男人的事满城皆知。
虽说今上因为太子太傅的建议放宽了对女性拘束,更是金口玉言许了沈约女继承人的称号,但大部分人依然未曾想过女人还能收用男人,一时对沈约的评价更低,小巷道里甚至以此传唱童谣,里外贬斥沈约女子无德。
沈章文因此找过沈约一次,但出于私心,只不轻不重敲打了两句,倒是沈庚年自从知道此事后,言行越加嚣张。
鞭子打狗,傩九在一边听着采艾鞭鞭脆响、沈庚年闷哼,摸着脸上鞭伤悄悄后退,咽了下口水。
分余站在他背后,这一退,戒尺就抵上他肩胛:“你如今是主子的人,不得缩肩塌背,挺直。”
被迫展开身体,傩九老大不自在,这沈霸王说是教他行兵策论,却也只在午后教他一个时辰,平日里根本见不着她人,还苛求他礼仪形态到挑刺的地步。
沈庚年被抬走,临走时傩九看他眼神,总觉得他要吃沈约的肉,喝沈约的血。
沈约却不大在乎,任采艾拿帕子给她擦手。
明日便是宋沂说的蹴鞠赛,沈约最近加班加点熟悉情报阁,缓过神来已经二十五了,纵使她有过目不忘的能耐,这些日子也疲惫得很。
她转头寻分余,率先瞧见傩九因为吃得饱穿的暖蹭蹭拔高的个子和舒展开来干净周正的脸。
这幅模样带出去,总不至于被京城传出她有恋丑癖。
“你明天跟我一同去看蹴鞠,注意举止。”
沈约撂下通知,制止傩九开口询问,叫分余跟她回房伺候休息。
傩九在心里又给她贴了个好吃懒做的标签,看见沈约回头,立马站直露出两个小小酒窝:“小姐?”
沈约只是突然想起来很久没敲打过这个小心思不少的预备同僚,刚要开口,看见他虚伪的笑顿时没了力气,摆摆手让他回屋去。
无关人等遣散,沈约弯腰闷咳,不一会儿手心见血。
分余大惊失色:“主子!”
沈约摇头:“噤声。”
细细擦去唇边血迹,沈约倚在藤椅上:“你近日在府中,采艾可有异常?”
分余按耐下焦急,低头回禀:“隔四五日便去老爷房中一趟,与沈庚年起了一次冲突,借您的名号教训过他,其余一切正常。”
沈约将沾血的手帕递出去:“我的药从今天断了吧,找机会让采艾看见这个,观察一下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