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厌点点头,将木簪往发髻深处插了插。池水漫过胸口时,他清晰地听见水下传来微弱的啜泣声,像是无数冤魂被困在池底,永远无法挣脱。
二、丹房后的秘密
外门杂役的日子比想象中更难熬。天不亮就得去劈柴挑水,稍有怠慢就会招来鞭打。林厌被分配到丹房附近扫地,每日能听见丹房里传来的鼎沸声,还有偶尔夹杂的惨叫。
看管丹房的是个姓周的执事,总是穿着件墨色道袍,袖口绣着金色丹纹。他每日卯时会亲自检查药材,路过杂役身边时,靴底总要碾过地上的枯枝,像是在炫耀某种权力。
“林三,”第七日清晨,周执事忽然叫住他,“今日去后山药圃送水,记得走西边的小径。”
林厌心里一紧,他这几日刻意打听,得知西边小径通往禁地。但他还是躬身应下,挑着水桶往西边走。小径两旁的树木异常高大,枝叶交错形成天然的屏障,阳光都难以穿透。走了约莫半刻钟,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
药圃比想象中更大,整齐的田垄里种着各色灵药,最奇怪的是田垄之间的土是暗红色的,踩上去软绵得像海绵。几个穿着囚服的凡人正在劳作,他们的脚踝上都锁着铁链,每走一步都发出哗啦声。有个妇人弯腰除草时,腰间的锁链突然卡住,看管的弟子上去就是一鞭,打得她踉跄倒地,额头撞在田埂上,血珠滴进红土里,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林厌挑着水经过时,故意让水桶晃了晃,水洒在红土里,竟冒起细小的气泡。他忽然想起影曾告诉过他,玄真门的“九转还魂丹”能生死人肉白骨,但炼药的药材需要用活人精血浇灌。当时他还不信,如今看来,传言竟是真的。
“动作快点!”一个满脸横肉的弟子呵斥道,他手里拿着根皮鞭,鞭梢沾着暗红的污渍,“日落前要是浇不完这片灵田,今晚就没饭吃!”
林厌将水倒进石缸时,瞥见缸底沉着些碎骨,白森森的像是孩童的指骨。他强压下翻涌的恶心,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一个稚嫩的声音叫住。
“叔叔,”田垄那头,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正偷偷看他,手里攥着颗野果,“你能帮我把这个给我娘吗?她在那边。”
顺着男孩指的方向,林厌看见那个额头流血的妇人正被弟子推搡着劳作。他点点头,接过野果时,指尖触到男孩掌心的疤痕——那是被烙铁烫伤的痕迹,形状像玄真门的标志。
“小心点。”男孩突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他们晚上会来抓孩子,说要去‘温鼎’。”
林厌的心猛地一沉。他见过归墟的祭坛,知道“温鼎”意味着什么——那是用活人献祭的仪式。他刚想追问,就听见周执事的声音传来:“林三,磨蹭什么!”
他快步离开药圃时,听见身后传来男孩的哭喊声。回头望去,只见那弟子正揪着男孩的头发往田垄外拖,妇人疯了似的扑上去,却被狠狠踹倒在地,额头的血混着泪水流进红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当晚,林厌躺在杂役房的草堆上,彻夜未眠。隔壁床的青年辗转反侧,忽然坐起来,从枕下摸出块干裂的饼:“吃点吧,今晚要格外警醒。”
“为什么?”林厌接过饼,饼渣掉在草堆上,引来几只蟑螂。
青年叹了口气,掀开衣襟露出腰间的淤青:“每月十五,他们都会选十个孩子去丹房。我去年亲眼看见的,那些孩子进去就没出来过。丹房后面的排水沟里,经常漂着小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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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厌咬了口饼,干涩的面粉剌得喉咙发疼。他想起共生树下那些笑着打闹的孩子,他们的掌心只有玩雪留下的红痕,而这里的孩子,却要在恐惧中等待被吞噬的夜晚。
子夜时分,杂役房外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林厌屏住呼吸,透过门缝看见几个弟子举着火把走过,他们的腰间挂着网袋,里面装着熟睡的孩童,其中就有白日里那个给野果的男孩。
火把的光映在弟子们脸上,狰狞得像传说中的恶鬼。林厌摸出袖中的同心籽粉末,指尖的温度让粉末微微发烫。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影说玄真门是“披着仙门外衣的地狱”——这里的罪恶,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令人齿寒。
三、血玉盏里的哀嚎
十五月圆那晚,林厌借着送柴火的机会溜到丹房附近。丹房的窗户透着红光,隐约传来鼎沸声和孩童的哭喊。他爬上旁边的老槐树,透过窗缝往里看,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房间中央摆着个巨大的青铜鼎,鼎下烈火熊熊,鼎沿趴着几个赤裸的孩童,他们的手腕被铁链固定在鼎耳上,皮肤被蒸汽熏得通红。玄真门掌门玄尘子正站在鼎前,手里拿着个血玉盏,正将某种红色液体倒进鼎里。
“以童男童女之精血,炼九转还魂丹,此乃天道循环。”玄尘子的声音带着诡异的韵律,“凡夫俗子能为仙途献祭,是他们的造化。”
周围的弟子们齐声附和,脸上满是狂热。林厌看见周执事正拿着尖刀走向那个额头流血的妇人,她被绑在柱子上,怀里紧紧抱着个婴儿,那是白日里男孩的弟弟。
:()玄幻:从杂役弟子,肝成神农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