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沉默。
沈京墨明白了,母亲和父亲是一样的想法,这个救命之恩,非得用她的幸福去还。
“我累了,先回去了。”她从柳氏怀中退出来,头也不回地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柳氏看着女儿奔跑的背影,无奈地叹息。
她倒不是看不上陈家穷,也不是怕别人知道了她那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贫苦布衣会笑话她。她知道陈家夫妇都是好人,他们的儿子看起来也不错。
可她舍不得女儿嫁过去受苦。
柳氏坐在冷风凄凄的亭中想了许久,决定再去和沈饶商量商量。
他是清高,不肯毁约,但她也不能看着女儿受委屈。他好歹是个御史大夫,将陈家接到上京、给陈君迁安排个体面的活计,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回到房中,沈京墨把房门落闩,不让任何人进去。翠蝉在门外劝了半天,她还是伏在桌上不停哭。直到哭累了,才趴在桌面上沉沉睡去。
三更天时,沈京墨醒了。
灯里的火烛快烧到头了,她睁着一双朦胧泪眼看着幽幽闪烁的火光,取来纸笔写下了一封信,随后吹熄蜡烛,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
天太冷了,翠蝉裹了两条厚厚的被子靠在她门口,晕乎乎地睡着了。
沈京墨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没发烧,才把她叫醒,说自己没事了,让她赶紧回房休息。
“小姐,你别再哭了,肯定有办法的。”翠蝉眼都困得睁不开,却还是摸了摸她的脸。
“知道啦。”沈京墨拍拍她的手背,告诉她自己早就不哭了,翠蝉这才迷迷糊糊地走了。
直到听到翠蝉那屋的关门声传来,沈京墨才松了口气,将自己的房门一关,独自一人往东院走去。
沈府与傅府只隔着一道墙,只要翻过最东面那堵墙就能看到傅府西院。
夜深人静,沈府上下早已入睡,无人注意到沈京墨正在费力地攀爬东墙。
墙下堆放了些杂物,沈京墨不敢去藏书室抱梯子,怕吵醒了其他人,只能踩着杂物去抓墙头。但她个子不高,踩在杂物堆上跳了好几下也爬不上去。
她急得直咬牙,盯着墙头一处方便抓手的地方,蓄了蓄力,猛地一跳——
“靖……沈小姐。”
还没完全跳起来的沈京墨吓了一跳,险些从杂物堆上掉下来。
她慌张地回过头去,看见几步开外的院中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是那个和她订过娃娃亲的男人。
他换了一身衣裳,似乎比白天见面时好看了些。
她不知道他住在东院,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将他吵醒了,更不知他在那里看了多久。
但她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
“你别过来。”她的背紧紧贴在墙上,警惕地盯着他。
陈君迁并没有往前走,但她还记得白天他冲上来拉她的手,所以先警告了他一句。
“我不过去,”陈君迁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问她,“这么晚了,爬墙做什么?”
沈京墨抿紧了唇,她要翻墙给傅修远递信的事当然不可能让他知道,正在想要找个什么借口,却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她家,她想做什么为何要告诉他?
这么一想,她壮着胆子装出一副娇蛮模样,朝他道:“要你管!”
可是这样说话很失礼,她一说完就咬住了唇,觉得不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