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边跑!进树林!”
靠近边缘的几个妇人纷纷效仿沈京墨,与越军扭打起来,义军士兵虽然双手不便,但仍用头和肩膀猛烈地撞击越军,用脚狠狠地踩踏。
转眼间,西侧便被撕开一道缺口,沈京墨握着刀边抵挡边指挥人们逃跑。
但她太虚弱了,又几乎没动过刀,而对面的越军只是一时大意才被他们钻了空子,如今反应过来,很快便又占据了上风。
混战间,不知是谁指着沈京墨喊了一声:“她才是陈君迁的女人!抓活口!”
一时间四散奔逃的妇孺也没人管了,剩下的十几个越军放开手边的俘虏,齐齐向着沈京墨围了过来,试图挡在她身前的俘兵也被人一刀劈开了胸膛。
沈京墨手中的刀被打落在地,再也没了反抗的武器。
她的余光瞥见了商洛城门的方向,那里有一支越军正骑着马飞快向着此处赶来。
她逃不掉了。
可一旦被抓,这些人一定会拿她要挟陈君迁就范。
沈京墨步步后退,终于在那支越军小队赶来前,回过身去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刺骨的丹水之中。
带着冰碴的汹涌河水瞬间便灌入了她的口鼻,呛得她肺里都在疼。
水流太快,饶是她会水,也无法稳住身形,被河水飞快地卷向下游。
岸上似乎有人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靖靖”。
失去意识前沈京墨想,那大概只是她的幻觉。
商洛城下,陈君迁的军队和身后的追兵撕缠在了一起。
那些人穿着他派去支援巢湖的三万士兵的衣服,却在他们的队伍中横冲直撞,狠命砍杀。
他认出了,那是薛义的人。
谢玉娘说得没错,薛义的确投靠了朝廷,虽然他不知内情,但他手下这七万人和整座商洛城,八成就是薛义的投名状。
陈君迁悲愤交加,想调集军队重整阵型,可此时商洛城门打开,城中的越军也趁乱杀了出来,两厢前后夹击,他再想要指挥军队却是不可能了。
他只能奋力拼杀,且战且退。
混战中,一个士兵横刀一扫,重重砍上了他的马腿。
陈君迁的坐骑嘶鸣一声,满身浴血地倒在了地上。他就势一滚,险些被追来的敌军砍断一臂。
“将军!”
不远处被一群越军围住的和尚看见了陈君迁的情况,大喝一声挥刀扫开包围,纵马赶到,一刀挑了追在陈君迁身后的小兵,随即将陈君迁抚上马背,自己则挡在马前。
两人一个顾左一个护右,竟真在乱军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和尚身中数刀,血污糊了眼,他便凭着感觉挥刀劈砍,边杀边放声大笑。
“吃斋念佛,哪有造反痛快!只可惜不能杀尽大越昏君佞臣,但我程大海这辈子也不亏了!”
他说罢,用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眼睛,见前方的敌军已经所剩无几,他转过身,刀柄用力一拍马屁股,骏马吃痛,驮着陈君迁飞奔而去。
“将军先走,我来断后!”
“老程!”
陈君迁抓住缰绳,泪眼模糊地向后看去,只见和尚手里的大刀抡得呼呼作响,将追兵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