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梦中,蒲露不断梦到自己这一生的经过,就好像永无止境重复播放的电影般,所有细节她都已经看过无数次。
故事该从哪里说起呢?
是她的双胞胎姊姊蒲雁成年后回家灭门开始?
还是从她好不容易取得幻兽的变幻之法,达到了这个领域的巅峰这件事说起呢?
还是从她从战乱国家认了两名男孩和一名女孩作为弟子来诉说?
又或者,该从她发现蒲雁在世界的阴暗面所建立的组织,为了阻止蒲雁残害世间,她和姊姊展开了对决,蒲露和蒲雁的战斗持续了数个月,终于在最后,她亲手打倒姊姊蒲雁,终结她将恶果散布全世界──然后呢?
蒲露的记忆就在这里断了,她记得她将天、地之型的武学倾力而出,变幻之法所收集的幻兽也几乎用尽,最后终于打倒了蒲雁,但她却不记得在这之后怎么样了……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强烈的疑问让蒲露睁开了双眼。
哔──哔。
仪器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她躺在病床上,吊着点滴。
蒲露茫然地看着周围,这里是病房,却又不是一般的病房,墙壁上有着大片透明玻璃,能够直接看见护理站里繁忙的护理师们。
蒲露还在想办法搞清楚状况,就看到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的徒弟明朗正在外头和护理师交谈,就算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她还是不会认错他干净俐落的短发、粗壮的手臂和宽厚的背影。
明朗长得真快啊,睡一觉就长这么大了──不、不对,难道我……?
正当蒲露意识到不对时,明朗已经透过玻璃窗注意到蒲露睁开眼睛,他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直到蒲露和他轻轻挥手,他才急急忙忙地打开房门冲进病房。
“师父!太好了,你醒了……!”明朗棱角分明的脸热泪盈眶,在病床边激动大喊。
“明儿,在医院小声点。”蒲露轻轻说道,脑袋还有几分混浊,看着跟在明朗身后的护理师也前来查看机器和她的身体状况。
“蒲雁呢?我赢了吗?”
“当然是师父赢了!那个妖女人早就魂飞魄散了!”明朗猛点头,眼泪滑落,从方正的脸上滴落。“师父怎么可能会输!”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蒲露苦笑,伸出手轻轻抚摸明朗的脸庞,然后问出那个关键问题。“那么,为师已经睡了多久呢?”
明朗僵住了数秒,然后拿出手机确认日期,略带哀伤地说道。
“已经十年了,师父。”
“十年啊、难怪你都长成一名俊俏的男子了。”蒲露平静地喃喃说道,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护理师们这么急着确认她的状况,毕竟她可是从十年的昏睡中苏醒了。
“得快点通知师兄和师妹!还有办理出院手续……还、还有安排打扫,还得把师父的衣服带过来──”
“放轻松,明朗,”蒲露躺回枕头上,整理着思绪。“都十年了,不差这一点时间呀。”
……
在经过两天的检查和医生问诊后,一大清早,明朗开着他的二手小汽车,带着蒲露回到她在台湾的住所。
这是一栋位于深山里的透天别墅,已经请清洁公司清扫过。
“师父,师兄和师妹下午就会赶过来。”明朗打开副驾驶座的门,领着蒲露下车,两人的身高差距和长相,外人认错成父女也不奇怪。
“您需要吃什么吗?”
“不用,待会儿紫燕来了就会有吃不完的料理了。”蒲露微笑。“我先回房间梳理一下。”
“好的,师父。”
回到满是书籍和熟悉衣物的房间,蒲露心情踏实不少,坐在梳妆台前端详自己。
她有着一头银色及腰长发,一双红色眼眸,她对于气的运用如火纯青,即使昏睡十年,岁月也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但元气大伤后面相苍白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