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身子不适,已经歇下,顾二公子请回吧。”
顾云骄闻言,狐疑地抬起头,道:
“帝姬方才还能射箭骑马,怎么突然就身子不适了。”
“那顾二公子是觉得,薛某在撒谎?”薛龄君微微抬起眼睫,身体没有动分毫,但周身的气质却骤然一变,让顾云骄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压力:
“若不是顾二公子带着疾病方愈的帝姬去骑马吹风,帝姬又怎么会忽然晕倒?”
“什么?帝姬晕倒了?!”顾云骄闻言一愣,急得顾不上回应薛龄君话里的阴阳,忙要去掀开营帐进入,去看梁元淮。
但下一秒,他耳边忽然一凉,青丝瞬间落地,不知道那里飞过来一把玉骨折扇,每一根玉片上都插着泛着蓝光的尖匕,径直削掉他马尾的青丝,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收回手向后撤,他的手指都能被尽数斩下来五根
好快!
他根本看不出薛龄君是怎么出手的!
在那一瞬间,顾云骄不仅出了一身汗,连大脑都一片空白。
玉骨扇子在空中旋转片刻,才收回薛龄君的掌心里,薛龄君一收扇叶,轻巧的动作间,尖匕已经在瞬间收回玉片之中,再一抬头,薛龄君的神情已经恢复先前的平静和淡然,好像方才出手时那不加掩饰的冰冷杀意,只是顾云骄的错觉。
“薛国公,你”顾云骄勉强道:
“你想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薛龄君目光像是在看顾云骄,又像是没在看他:
“只是安乐他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他不喜欢你,你就不要去招惹他。”
他一句话就将顾云骄心底那潜藏的隐秘的爱慕掀开,赤裸裸的展露在人前,顾云骄脸色涨红,少年心事在历经世事的年长者面前一览无余,偏偏他还不自知:
“我,我是喜欢帝姬,但是,但是你凭什么说帝姬不喜欢我?”
“他要是喜欢你,他会害羞,会脸红,说话会垂着眼睛,会指尖不自觉绞着帕子。”薛龄君很冷漠地说:
“他看你的眼神里什么也没有。”
顾云骄快被薛龄君气炸了,
“说的好像你见过帝姬这样一般!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人是什么样的!”
“我当然知道他喜欢人的样子是怎么样的。”
薛龄君的声音散在夜空里,并不真切:
“因为他心悦我,所以我知道。”
“”
顾云骄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怎么可能喜欢你!你的妻子不是安和郡主吗,安和郡主可是他的双弟,他怎么可能喜欢上自己的——”
话音刚落,顾云骄也不知道那句话刺痛了薛龄君,以至于方才神情还分外淡然的薛龄君忽然闪现在他面前,他脖颈懵然感受到一阵大力,下一秒,如同铁钳一般的掌心就压在了他的喉结处,他整个人像是被飓风席卷过一般狼狈地倒在地面上,又像是被狼扼住了咽喉,根本提不起半分的力气去挣扎:
“你咳咳咳”
薛龄君将他压在草地上,夜色黑沉,萧疏的树影落在薛龄君身上,他动作快的让顾云骄还没出声引起旁人的注意力,就已经得手,斑驳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薛龄君的脸上,将他的眼睛照的如同墨色寒潭一般深邃。
他俯下身,发丝垂下来,柔软冰凉的头发从顾云骄的下颌处划过,像是一条毒蛇蜿蜒爬过他的身体,鳞片冰凉,让顾云骄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说了,安乐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你配不上他。”
言罢,他猛地收回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捂着脖颈疯狂咳嗽的顾云骄,好半晌,才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咳咳咳,既然你觉得我配不上他,那你觉得谁配得上他!”
薛龄君回过头,目光冷冷地看着扶着树根站起来的顾云骄,眼睛里又漫上些许杀意,看的顾云骄毛骨悚然,全凭着一腔勇气在说话:
“你觉得别人配不上他,就私下里将那些人统统阻拦在帝姬的门外,不让帝姬看见他们。可你又不愿意自己娶他,害他白白蹉跎青春年华,倘若有一天他后悔了,不愿意等你了,爱上了别人,但到时候美人迟暮,一起都晚了,又有谁来赔他那些青春好时光!你觉得你对不起安和郡主,难道你就对得起帝姬?已经分开的人你惦记,在你身边的人不珍惜,你到底又对得起谁?!你谁都对不起!”
“”冰冷的夜风吹过,将薛龄君的衣袖打的猎猎作响。
他缓缓眨了眨眼睛,盯着顾云骄看了很久,看到顾云骄自己会被薛龄君当场灭口的时候,薛龄君才转过身,径直进了梁云淮的营帐。
“”他愣了愣,心里暗骂了一声,心想好你个薛国公,不让我见帝姬,看起来是为了帝姬好,实际上自己比我还急!
他站稳身体,低下头,拍了拍身上的草叶,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还没接近营帐,脖子上就顶了一把玉扇。
玉扇的尖匕落在他的脖颈上,他进一步,玉扇尖匕就如同通主人的心智一般,往血肉里深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