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宛的话让薛龄君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许久,薛龄君才道:
“对不住。”
他说:“我也是听命行事。”
薛龄君这句话一出来,乔清宛就知道没有什么希望了。
他慢慢撇过头,掌心轻轻拍了拍襁褓,里面睡着的宝宝似乎是察觉到了乔清宛低落的情绪,没一会儿就缓缓睁开眼睛,像极了他父亲般的圆溜溜的狗狗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瞧着乔清宛,没一会儿,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乔清宛轻声哄着孩子,片刻后哄不好,只能站起来,双臂晃着。
他一边哄孩子,一边用余光看了武思忧一眼,道:
“我倒是还好。”
他说:“就是孩子有点想他父亲了。”
薛龄君:“”
他看着乔清宛,好半晌,才叹气道:
“嫂子,你就别为难我了。”
“我没有为难你,我只想见我的相公。”乔清宛皱眉:
“就算你不让见他,也该让我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为什么会变成了皇太孙?”
薛龄君脸上慢慢浮现出为难的情绪,乔清宛也不逼他,就这么抱着孩子盯着他看,把薛龄君看的良心都痛了,才半遮半掩地将最近发生在武思忧身上的事情,告诉乔清宛。
乔清宛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道:
“我知道了。”
他说:“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嫂子你能想明白就好。”
薛龄君说:“那我就先走了,你继续住在这里,有空我再来看看你。”
乔清宛没吭声。
薛龄君只好自己走了。
他走之后,乔清宛一个人抱着孩子,踱步走到窗前,垂下头看着早已经没有武思忧身影的街道,又慢慢叹了一口气。
两个月后,薛龄君被册立为世子。
在接过青林军帅印的那一刻,武思忧虽然看不清薛龄君垂头时的神情,但能明显地看见他的手臂打了个颤。
几秒过后,帅印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梁景樨居中,襄王和睿王分列两侧,看着跪在丹樨之下的薛龄君,神情意味不明,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又准备做些什么。
武思忧没那么关心帅印究竟落在了谁的手里,总之他现在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杀了睿王。
睿王身边也有亲卫,武思忧不敢轻举妄动,免得把梁景樨也拖下水,所以武思忧还一直在寻找机会。
三个月后,薛龄君大婚。
对方是睿王的第四子安和郡主,武思忧与他见过几面,是个羞怯的美人,似乎没有什么心机,而且他应该也属意于薛龄君,所以对这桩亲事并没有什么意见,任由他的父王一顶红轿,将他嫁了出去,成为了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成亲那天,薛龄君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将夫人从轿子里扶出来的时候,他甚至还很恍惚了一阵,盯着那鲜红的喜帕看了很久,才将安和郡主扶进去。
薛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而皇宫内却愁云惨淡,寂静无声。
梁帝此刻正躺在武德殿的床上,因为病痛,整个人干瘦如柴,头发几乎要掉光了,只剩下几缕白发还黏在头顶,牙齿也只剩一半,牙床萎缩,整个人如同骷髅架子一般,令人不敢直视,只是勉强吊着一口命罢了。
梁景樨跪在床边侍疾,将苦涩浓稠的药汁喂入梁帝的口中,但梁帝此刻很明显已经吞不下去了,药汁从他唇边溢出,落在枕头上。
梁帝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着梁景樨,好半晌,才吃力地从被子里拿出干枯皱巴巴的手,微微抬起,随即用指尖握住了梁景樨的手腕,哑声道:
“我死后别杀你弟弟”
梁景樨垂眸,看了他一眼,许久,才道:
“若他不动我,我自然不会动他。”
梁帝似乎是对他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喉咙里滚出叽里咕噜的话,也不管梁景樨听没有听懂,就伸出手来,要抓梁景樨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