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个原因,她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却始终没能如愿。
每次看到这双眼睛,她就感到恼怒。
这简直成为了她挥之不去的耻辱。
“你怎么能这么说?”
女人像是着了魔般,那双养尊处优的双手掐住了男孩的脖子,尖利的红色指甲刮擦在孩童细嫩的皮肤上,一点点收紧。
“唔唔……”
男孩呜咽着踢腾着小腿,双手想要扒开母亲的手,橙色瞳孔倒映着女人此时歇斯底里的模样,发狠的表情仿佛凶煞的恶鬼。
时间在一点点挤压肺部的空气,渐渐的,男孩的手软弱无力地垂了下来,他混身瘫软在地,脸蛋憋得青紫。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女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如梦初醒般惊恐地松开了手,慌乱地摇晃着男孩的身体。
“从屿……从屿……从屿!你醒醒!从屿!”
“咳咳咳咳咳……”
男孩仿佛一条在搁浅在岸边的鱼终于回到了水里般重获新生。
他大张着嘴巴拼命吞咽着空气,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呛声,止不住的泪水从眼角肆意横流滴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一滩水迹。
女人跪伏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把男孩躺在地板上的瘦弱身体抱在怀里,不顾他的眼泪口水糊住自己的长发,动作温柔地安抚着他,一遍遍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原谅妈妈好不好?”
那个温柔的妈妈又回来了。
她总是这样,有时对他很差,让他恨不得立刻死掉,从来没活过;有时又对他很好,让他割舍不下。
唯一给他爱的人也教会了他恨。因为他爱她,所以他无法真正地恨她。
所有无处宣泄的恨便只能朝着另一个人涌去。
裴从屿睁开无法聚焦的涣散双眼,任由头顶的灯光照射在眼底,轻轻叫了一声,“妈妈。”
如果……如果王储哥哥死了,妈妈就会开心了吧。
……
睡梦中的男生急促地喘息着,眼皮下的眼珠快速转动。
看到这一幕,守候在身旁的仆从呼唤着他,“殿下?殿下?”
她伸出手想要查看他的情况,只是还没触碰到对方,就被攥住了手腕。
对方的力度很重,几乎要把她的腕骨捏碎,红色长发的女人却面不改色地控制着音量,耐心地呼唤着他。
“殿下?殿下?您快醒醒。”
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时候。
又回到了那副年幼无力的孩童躯壳里,躺在地板上,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笼罩着他,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有可能降临。
他拼命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像落水之人渴求的浮木。
……竟然真的抓住了。
思绪戛然而止,一道熟悉的声音把他拉回了人世。
裴从屿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抓着的是弗丽娅的手腕。
他松开手低低地说了声抱歉。
弗丽娅关切地看着他,“您又做噩梦了。”
“嗯。”
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黏腻的触感。他略有些烦躁地坐起身,“现在几点了?”
“上午十二点钟,殿下想吃什么样的午餐?我去让人准备。”
“不用麻烦,营养液就可以。”
“先把我的客人带上来,记住,要避人耳目,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