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略微讶异地扬了扬眉,哑然失笑,“怎么又不喜欢了?”
沈疏桐本想将那日的事一股脑说了,但话到嘴边,她转念一想,宣王既已承诺不会宣之于口,那她又何必让表姐知道,徒增烦恼。
“哎呀……就是发现他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所以不喜欢了。”
“趁早看清自己的心意也是好事一桩,毕竟选择郎君是终身大事,还是要慎重些为好。”
尤安揉了揉少女的头,起身摆弄细口琉璃瓶里月季,小心修剪掉枝枝蔓蔓的花刺,这时今早刚从花园里摘的,珍珠白的花芯,绽放的花瓣边缘处带着点微微的蓝,犹带着清晨凝结的露珠。
那日宣王回信中的拒绝虽委婉却很坚定,尤安正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伤了沈疏桐的少女心。既然两个人都对彼此无意,那这件事就此揭过便是。
“那表姐嫁给太子殿下是因为喜欢吗?”
少女看到那只抚弄花枝的手停在了半空。
沈疏桐总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表姐。
表姐总是温柔又疏离,美丽又脆弱。
她的身上好像藏了很多秘密。甚至……她总有一种,表姐并不属于这里的荒谬错觉。
尤安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他对陆重瀛的感情很复杂。
那一晚洞房花烛夜,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嫁给一个人。
可是看到陆重瀛的脸时,心底却有一道声音在说:不,不对,不是他……不应该是他。
那应该是谁呢?
潜意识却给了他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明明……他很确定,自己对裴景深只是利用而已。
“当然。若非真的一点情意都没有,我怎么会嫁给他?”
……
“夫君?”
尤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听到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时,不由悚然一惊,推了一把男人还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陆重瀛,现在已是辰时了,你怎么还没去上朝?”
陆重瀛睁开眼就看到小妻子睁圆了一双雾蓝色眼瞳,微微上挑的眼尾显得有几分娇憨。
看得他满心怜爱,不由俯身亲了亲怀里人的鼻尖,闷声笑道,“夫人不必着急,这几日罢朝了。”
被他的话吸引,尤安从他臂弯里起身,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为何父皇突然罢朝?”他不记得原著里有这一段。
陆重瀛慢条斯理地起身更衣,男人宽阔结实的脊背上还有几道他留下的抓痕,看得他雪白颊侧晕开一抹浅粉,不自然地别开了眼。
却听见太子殿下突然低沉下来的声音。
“父皇重病,一病不起。今日孤便是要去看望父皇。”
男人的手指挑起尤安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道,“昭熙,过几日皇族女眷都要前去寺庙祈福,辛苦夫人操持这件事了。”
不对不对不对。
待路重瀛离去,尤安仍坐在床榻上没有动。
原剧情中皇帝死的时间可没有这么早。
难道是陆重行做了什么手脚?
尤安马上否定了这个答案。
近日来,因为陆重行不断带兵出征,收复失地,扩展疆土,朝中萧王势力渐长,甚至出现了一群尚武派,隐隐可以和陆重瀛分庭抗礼,再过个一年半载,陆重瀛这个储君可能就易位了。
陆重行可能想过杀皇帝,但至少不是现在。
若是皇帝此时突然亡故,最棘手的反而是陆重行,这意味着陆重瀛这个太子会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改立太子这件事就再无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