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堵在胸腔,沉甸甸的,要将她的所有伪装撕下。
她不适时的想,秦不言从前经历的都是这种日子吗?还是比现在更加难堪?
不管怎么样,她不能牵连秦不言,她必须解释清楚,她已经深陷舆论漩涡最起码要还秦不言一个清白。
“我承认,是因为我的原因,害死了那个孩子。”
这几句话耗费了所有心力,医院的哭声不绝于耳,像是从深渊深处发出的低鸣,要将她拽入地狱。
她一直都没有否认过这件事情,无论别人再怎么安慰,她潜意识中就是认为是她自己害死了那个孩子。
尽管那个孩子送来时已经病入膏肓,没有人知道他的死是因为林京墨的治疗还是因为他的生命本就已经到了极限。
毫无疑问,林京墨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他父母的情绪发泄处,永远的活在名为愧疚的阴霾下。
全场寂静了几秒,人群中有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四下交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熟悉她的人的印象里林京墨从小到大都是优秀的典范,漂亮、听话、懂礼貌,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都是同龄人学习的榜样。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杀人犯。
她低着头,好像真是个犯人一样,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直视记者的镜头,
“除此之外我不承认任何别的事情,一切都是我的错,和我的家人没有关系,和秦不言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是朋友,她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请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她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道德底线,他们不是来听林京墨澄清的,这些话一点都没意思,他们想要的是更爆炸性的话题。
他们逼她说出一些更隐私的东西,林京墨手足无措的被围到门前,后背重重的撞到了木门上,老式红木大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的喧嚣之中。
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冲破了喧嚣。一脚油门直接踩到了门前,冲散了看热闹的人群。
一个男记者后退了几步,一时不慎摔倒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捂着屁股大骂:“草谁啊!哪个不长眼的没看着有人啊!”
林贯仲怒气冲冲地从车上下来,甩给他一张名片,“哪断了来找我,我赔到底。”
男记者拾起名片瞅了一眼,居然是华文集团的董事长,林京墨的父亲。自知得罪不起这样的人,刚才他没到时一度仗着林京墨的好脾气为所欲为,现在人家爸妈都来了,哪还有脸继续欺负人家女儿,抬起屁股灰溜溜的走了。
刚才要不是颜榆拦着林贯仲真想一脚油门撞死他们,他亲眼看着林京墨被他们挤的脸色苍白,脆弱的倚着门像是随时就会栽倒在地上。
见到父母,囤积在眼眶的泪水瞬间决堤,紧咬着下唇勉强没哭出声。
颜榆心都跟着颤了,忍着眼泪抱住女儿,像哄孩子那样轻轻柔柔的,一下一下拍她的背:“乖乖不哭了,爸爸妈妈来了就没人能欺负你了。”
林京墨胸脯上下颤抖,呜咽出声,“妈妈……”
“都散了吧!回去吧!”林贯仲把人都赶走,站在一旁,也悄悄红了眼睛。
这副场景让他想起来林京墨刚出事那几天。
林京墨浑身插满管子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紧接着就被送进ICU,医生喊人过来签字告诉他们做好准备。
听到这话颜榆瞬间瘫倒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林文元“哐”的一声倒在椅子上,饱经风霜的脸上又沧桑了许多。
林贯仲颤抖地接过医生递来的纸和笔,想要落笔的一瞬竟忘了名字怎么写了,抬手抹着了把眼泪,一笔一画签上了名字。
在ICU的那几天颜榆时时刻刻守在门外,怎么喊也不肯离开,吃饭睡觉都在门口解决,林贯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两个人就这么一起不分日夜的守了三天。
伤她的人被送进了监狱,代价是一只手臂终身不能痊愈。
颜榆眨了眨眼把眼泪忍回去,“好了,咱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去说。”
“嗯。”
刚到家门口就碰上了刚醒过来的秦不言,冲过来扶住她的肩膀,着急忙慌的上下打量,“没事吧,那群人有没有推你啊,受没受伤啊?”
林京墨握住她的手,心中愧疚不已,“我没事,没有受伤。”
她微微松口气,随即松开手,失落的垂下眼睫,向她爸妈打过招呼后转身进了屋。
“不言!”林京墨着急的追上去,她走的很快很用力,曲廊的木质地板被踏的一步一步响。
林京墨在白色石桥上拉住她的胳膊,脚下水波粼粼,倒映出两人拉扯的身影。
她拽着她的手面向自己,慌张的向她解释:“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当时没有办法,我必须要过去而你一直拦着我我才出此下策的,你别生气行吗?”
“林京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