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言点点头没说话。
“真的是你!”
程韵清更激动了,原本见到师姐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还能见到秦不言!不过她怎么和师姐在一起?
程韵清这几天都泡在实验室没关注网上的消息,对秦不言的争议还一无所知。
“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她收敛了一下笑容,“您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可喜欢您演的电影了。”
秦不言看向林京墨,等她慢慢点头后才回答:“可以,有笔吗?”
“有有有。”
作为医生别的没有,笔可是要随身携带的。程韵清连忙掏出一根笔递给她,又把随身带着的笔记本给她。
秦不言快速地在本上签完字还给她。
“谢谢谢谢!”程韵清激动地接过,用笔记本捂着胸口,一连说了好几句谢谢。
“好了,我们先走了。”林京墨拉着秦不言的手,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她不想再被任何人认出来了。
“等等师姐!”
程韵清追上林京墨,弯着腰喘气,刚才一打岔连想说什么都忘了,好不容易见到林京墨,她赶紧把想说的话说给她听。
她认真地看向林京墨,语气虔诚:“师姐我还有话跟你说,我知道过去的事情你还没放下,就算我觉得那根本不是你的错,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老师还有我们大家都非常想你,都盼着你能回来。这些年每一次的团队科研,老师都会在最后加上你的名字。”
程韵清说着说着眼眶就湿润了,哽咽道:“我们所有人都很想你,这些年我也带了不少学弟学妹,我才知道你当初有多不容易,我们给你添了多少麻烦,每一次你都那么耐心地教我们,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纠正我们的错误,师姐你真的很好,你走了我在没有遇见过像你这么好的人了,我们大家真的都盼着你能放下心结,早点回来。”
脑海中的记忆又开始倒带,牵着她的思绪回到更久之前,她手把手带着学弟学妹做实验,写论文,带他们去实验基地考察,老师不在她就是团队最权威的存在。
或许正是那一声声赞美,那一双双敬重的眸子,让她忘了自己不是万能的。
林京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带着满满的自责与愧疚,“对不起韵清,我对不起老师也对不起你们,不要再等我了,我不会回来了。”
声音很轻,很虚无,仿佛一句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悲恸,疲倦,懊悔。
所有情绪又压到她身上,像有一把刀悬在胸口,时不时地剜着心头,让她时刻铭记流血的滋味。
“我们走吧。”
没等程韵清反应,林京墨带着秦不言离开。
在车上,林京墨目光呆滞地望着医院的大门,死死咬着嘴唇内侧,直至血腥味在口齿中弥漫开来。
“别咬了。”秦不言托着她的下巴,轻轻抚摸她的嘴唇,从牙关里解救出来。
林京墨一句话不说,沉默地趴在她肩上。
脸色苍白,甚至比秦不言这个病人看着还要虚弱。
凉意慢慢浸湿胸口,裹挟着冬日的寒冷,直直地钻进肌肤,骨缝里传来的悲恸弥漫四周,撕扯着她的心脏。
她不配放下,也不该遗忘,她能做的只有带着懊悔活在这个世上,不停地赎罪。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秦不言直接将人抱到床上,靠着床头,从背后搂住她,没开灯,月光洒到床上勾勒出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轮廓。
“不言我……”林京墨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唇抿成一条直线,那些难以启齿的话含在口中,苦涩弥漫开来。
“不想说就不说了。”秦不言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她不问,她不想让她徒增伤心。
或许是想要倾诉,又或许是惩罚自己,林京墨开口:“我害死过人。”
随着声音而出的还有一行清泪,困扰了她多年的事情如今被说出口,她心中丝毫没有解脱的意味,像有一块巨石压在身上,喘不过气。
纵然早有预料,可听她亲口说出后,秦不言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惊讶,但面上丝毫不显,只是搂着腰的胳膊更紧了些,无声的安慰。
“三年前,我刚毕业,在北城的医院工作了一段时间,因为我的疏忽,导致一个十岁的孩子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个孩子的病很奇怪,所有西医都束手无策,他来找中医,可中医也都没见过这种病,所有人都建议保守治疗,是我,是我太年轻、太狂妄,如果没有我,他本可以多活一段时间的。”
每一个字都说的非常缓慢,像自我凌迟般,毫不顾忌,这是她该承受的,无论什么下场都是她罪有应得。
秦不言紧紧抿着唇,胳膊又收紧了些,把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