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庆良不悦地看着女儿,“现在你高兴了,有什么事不能一家人坐下说?非要闹到所有人都知道,咱家丢了脸,你就满意吗?”
他最在意的,就是今天丢了面子,而不是儿媳和女儿吵架,更不是女儿的相亲对象如何如何。
面对亲爸的指责,曾舒仪早已习惯,平静地道,“爸,是我要闹吗?大嫂不存坏心,我能闹起来?”
“还有,她不动手,我更不会跑出去。”
“我本来打算等你回来,是大嫂不干啊,你说我让家里丢人,但你就不关心我有没有受欺负,心里委不委屈吗?”
连着几个问题,曾舒仪都是用很平淡的语气在问。
因为她知道,她爸不可能站在她角度思考,更不会在意她难不难受。
“你个死丫头,我和你说话,你还教育我起来?”曾庆良捡起拖鞋要打人。
结果曾舒仪站着不动,“爸,你要动我一下,你信不信,我让巷子里的人今晚继续看咱家热闹?”
“你你你……你气死我算了!”曾庆良拿曾舒仪没办法,转头去骂老婆,“都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其他本事没有,和家人作对的本事一大堆!”
林家珍:“我……”她慢慢低下头去。
曾向民有些不耐烦,“妈,我饿了,咱们还能吃饭不?”
曾向平也从房间出来,说他吃完饭还得去夜校,说完特意看了眼曾舒仪。
大儿子读书是大事,曾庆良摆摆手,示意林家珍去端饭。
林家珍刚去厨房,曾舒月立马跟上帮忙。
曾家晚上吃地瓜饭,一盘丝瓜鸡蛋,还有一盘红烧冬瓜。
鸡蛋很快被曾向民挑走一半,曾舒仪手快,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又给外甥女夹。
王娟没出来吃饭,在屋里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曾家人训斥曾舒仪,气冲冲地出来抱走女儿,带着从国营饭店打包回来的两个菜走了。
曾向平刚吃两口饭,不太高兴地追了出去,“你干嘛去?”
“你还会关心我们母女啊?”王娟心里难受极了,“我要被你们曾家人欺负死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她甩开曾向平的手,女儿在她怀里哇哇大哭,头也不回地回娘家去。
曾向平一个头两个大,又快到上夜校的时间,回来冲曾舒仪发火,“你大嫂出于好心才帮你介绍对象,你不满意就算了,干嘛要闹成这样?都是一家人,你斤斤计较,对你有什么好处?”
曾舒仪一边吃饭,一边道,“那大嫂以后把你女儿嫁给会家暴老婆的老男人,你别吭声。”
“曾舒仪,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曾向平摔了筷子。
曾舒仪还在吃,不吃饱,夜里肚子饿了,家里可没零嘴吃,“我提醒你一句啊,是你老婆的错,别想让我受气服软。自己的老婆自己哄,要是看我不顺眼,就搬出去呗,正好爸妈觉得家里挤。”
曾向平和王娟是双职工,之前有机会申请一室的职工宿舍,但两个人没申请。
嘴上说孩子太小,需要人照顾,其实是知道,搬出去的开销更大,洗衣做饭还得自己来。王娟算得精,宁愿在婆家挤着住,也不想搬出去单住。
论嘴皮子,全家就曾舒仪最厉害。
曾向平说不过妹妹,咬着牙说了句,“曾舒仪,你也是大姑娘了,多和舒月学学,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
曾舒仪看了眼一直默默吃饭的二姐,她回来好一会儿,都没听二姐和二姐夫说一句话,她才不要像二姐一样。
吃得差不多,她放下筷子,“女人该有什么样?低眉顺眼,事事都以你为先是吗?不过大哥,家里是第三次供你复读了,你要再考不上大学,巷子里的人要说钱丢水坑还能听个响,你呢?”
没考上大学,是曾向平心里的一根刺,不懂为啥,明明他成绩中上徘徊,第一年是自愿报高了。但第二年离录取线差了二十几分,得知成绩时,他差点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