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是求生欲占据上风,他闭眼呼出一口气,抬起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抖。
“没有什么事就好,你现在打算回学校还是回家?”
没有看人做康复训练的爱好,短暂沉默之后陈闻礼低头看了眼时间,说:“如果回学校的话,我可以送……”
话没说完,耳边传来衬衫衣料被迎面扑来的混合着微苦药味和草木味的风打住。
身上稍稍一重,脖颈后传来温热触感,他侧眼就能看到一侧的被突然的动作带得凌乱的浅金碎发。
带着决心的一扑挺有分量,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带着后退半步,他从树荫退到光下,浅色衣角掀动,就这么一脚踏进夏日的灼热和恼人蝉鸣。
没想到真会扑上来,距离太近,陈闻礼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侧头避开凑上来的金发,避免距离过近。
皱着眉侧过眼,深色瞳孔略微下移,他抬手准备把人分开,结果看到落在自己脖颈边的手臂后稍稍一顿。
衬衫衣袖在动作途中后滑,细瘦手臂在光下白得刺眼。并且跟筛糠不停抖抖抖。
再往上是碎发阴影底下紧闭的眼和死死抿成一条直线的嘴。
……不像在抱人,像在英勇就义,难受得要死了一样。
“哗哗——”
头顶树荫慢慢晃,扫视的目光停下,短暂思考之后他眉头微松,抬起的手也重新放下,衣料摩挲间发出细微声响。
眉梢扬起,眼尾略微下垂,他就这么看着人努力就义。
宋简最后还是勇敢地上了,边上边在心里给这位男朋友哥说声抱歉。
虽然好像有什么坚持了十几年的东西碎掉了,但好在抱一个男人没想象中那么艰难。
没那么艰难,指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眼睛完全不敢睁开,嘴角绷得死紧。
没有一点拥抱的喜悦,只有一颗痛苦得快死掉的心,一整个颤颤巍巍。
眼睛闭得死紧,完全察觉不到旁边人的动作变化,他还在试图严格执行今天牢记的面基步骤,嘴巴张张合合,试图发出打招呼的声音:“老……”
老老老。
他老了半天也没老出任何名堂,且胳膊抬得累了变得更加颤颤巍巍。在他坚持不住前,陈闻礼终于出声道:“如果累了可以休息下。”
听上去很好心的一个建议。
不用念出那个羞耻到爆炸的称呼,宋简如蒙大赦,瞬间复位站回原地,胳膊不抖了呼吸也顺了,擦了把额头冷汗说:“好的。”
线上迅猛出击,线下唯唯诺诺。他复位得实在过快,陈闻礼多看了两眼,之后低头看时间,问:“回学校吗?”
宋简点头说是。
视线从他从医院里边走出的时候就显得有些不平的脚上扫过,陈闻礼简单道:“我送你。”
声音和刚才说话的时候相比似乎微妙地平和了些,偏冷的声音在这种夏天听上去还挺舒服。
这位男朋友哥看上去是个好人,被送往精神病院的风险-1,宋简呼出口气,绷紧的嘴角终于稍稍放松。
他嘴角还是放早了。
在回学校的车上,他终于得知两个噩耗。一个是这位原本应该和他相距十万八千里的男朋友哥莫名其妙和他同校,无情打破原本远距离网恋,远距离分手的设想。
另一个是男配哥不知道怎么混进了学生会且接下了一堆活,总之现在头顶上还有一堆策划案和宣传图亟待解决。
更令人惊喜的是,他完全没做过这些东西。
“……”
刚来就面对一堆工作,在沉默里安静无声地抹了把脸,他弯腰把脸埋在手心,憋出一声:“好的。”
气若游丝,且希望下一秒就能一头栽倒在靠背上,回自己小破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