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无风,腾江水面平静,倒映着满天星斗,宛若巨大的镜面翡翠玉带,春日江边芦苇枯黄潦草,但仍然有一人高形成天然的屏障,举着火把的人不敢粗心大意,追人步伐紧锣密鼓,在芦苇丛中艰难前行,半柱香功夫才挪了百十丈远。
芦苇将人挡的严严实实,严漱玉和舒湛川借着芦苇的掩护疾行,远远望去只能看到草叶晃动,追兵中的几个高手见状,四个人足下一点,从高处俯瞰,见到两道飞驰的身影,立刻施展轻功跃上高处。为首的粗眉汉子李丁眼尖,一眼就锁定了两道飞驰的身影,
“在那里!”他一声令下,四人如大鹏展翅般掠出,转眼就追了上来。
严漱玉恍一回头,不由咋舌:“不是吧,我罪不至此啊。”眼看人至跟前,她手疾眼快,撕了一片自己的衣袍,将脸蒙了起来,只露出一对杏儿眼睛来。
舒湛川:“你倒是机灵。”
严漱玉面不改色:“多谢多谢。”
“谁夸你了!”舒湛川左右他找不到遮挡面部的东西,今夜一身衣服是定制的撕烂了可惜,偏生这丫头没心没肺只顾自己。
要是挖坟被抓,传出去他一世英名岂不是烂糟。
“你也要?”严漱玉才想这一茬,又要撕一片裙摆,四个护卫已飞身落在面前,为首的粗眉毛汉子李丁伸手一拦,挡住严漱玉:“姑娘,还请跟我们回去。”
“开什么玩笑!”严漱玉哪里肯,三脚猫的功夫也是功夫,更何况还有个舒湛川在,底气也足了,当即扛着铁锹一挑,横劈过去。
李丁显然没料到,但反应也快,侧身一躲,才躲过去那铁锹猝不及防往回一勾,划烂了他的衣服,他脸色一变:“姑娘,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严漱玉撇嘴:“我什么酒也不吃。”
李丁想起家主嘱咐要毫发无损地带人回去,因而又不能下重手,只得耐着性子周旋。他几次想近身点她穴道,却都被她机警地躲开。
另外三个人却摩拳擦掌围着舒湛川,一人啐道:“原以为是个小白脸,想不到是个黑脸皮的,长得是俊俏了些,怪不得勾走小女子的魂。”
舒湛川眉头一皱,面若寒冰,“滚。”
“脾气还挺大!”一人怪笑道,接着他向同伴使眼色,三人同时出手,却见黑衣少年凌空飞起,三招两式便将他们打倒在地。他收势而立,衣袂飘飘,舒湛川在几步之外,严漱玉那边的战况看得饶有趣味,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一年不见,功夫还是这么差。”
“你还说风凉话!”严漱玉的铁锹被里丁抓住,挣脱不得,随着李丁手腕一压,铁锹头插入土中,李丁又压上了整个人的重量,一脚踩将它深深踩进地里,严漱玉索性弃了铁锹,狠狠踩在他脚背上。
李丁疼得脸色发白,脚趾头痛的不行,仍咬牙对严漱玉说:“姑娘不要叫我们为难,既收了我们李家聘礼,就没有逃的道理,你今天断定是不能走的。”他看了眼舒湛川:“你让你相好的赶紧走吧,我就当没有见过他!”
严漱玉一头雾水:“我家何时收了你们什么李家的聘礼?”
这时火光逼近,冲出来一个身着褐色铜钱纹长袍的灰白头发老人,见了舒湛川,拍手跺脚:“错了错了,全错了。”
李达心急如焚,指着李丁骂:“养着你们吃白饭的?人都能跟丢认错?这是乘风镖局二当家,瞎了你们的狗眼!”
严漱玉趁机溜到他身后,心里奇怪,这阵仗也看着不像是守这墓地的。
舒湛川一双狼目在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显得薄情凶狠,李达擦了擦额头的汗,连连作揖“哎!二当家见谅,这帮蠢货认错了人。”
李丁常年看护院子哪里见过什么人物,见李达这般恭敬,也知道这小公子是个有身份的,有苦不不能言,拉起倒地的兄弟几个,忙站到舒湛川面前抱拳:“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二当家。”
舒湛川缓缓道:“无碍,误会罢了。”
言语间,李达不动声色打量他身边的女子,祝娟儿是只是个豆腐佬的女儿,这人身形要比祝鹃儿高许多,显然不像他要找的人。
只是他不明白舒湛川怎么被护卫发现后竟也不停下来,也不反击,反而被追着着跑?
李达又问:“只是您怎么会在这?”
舒湛川笑李达:“我还想问你们呢,深更半夜在此作甚。”
“哎!”李达面露难色,嚅嗫片刻,才道:“实不相瞒,我家少爷原定廿二日迎娶二房,这二太太还没过门,这不,今夜出门逛街,丢了!”
新娘子祝鹃儿和旧好私奔,这话他可不敢往外说,只含糊过去。
严漱玉扯下遮面的布巾:“那你可看好了,我可不是你什么二太太三太太的。”
李达看了一眼,愣住了,眼前的人十六岁模样,圆脸杏眼,小高个,的确不是祝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