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支支吾吾,拿出一封信件:
「卿卿表妹:
这两日的事我思考过后,觉须当面澄清,旧书楼候君。——舒」
罗芷幼一把拍在妆台上,眼中闪过一丝雀跃:“备灯去旧书楼!”
丫鬟忙劝道:“县主三思啊,更深露重,山道漆黑,蛇虫鼠多,很危险的。”
“对啊对啊,县主,那旧书楼偏僻又寂静,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有人立刻附和道。
罗芷幼横眉竖眼:“两个人在一起,不算偏僻寂静地。”
丫鬟战战兢兢地回道:“县主明鉴,那旧书楼十几年前原是对外开放的,后来接连有几个书生在楼里彻夜苦读,竟都熬得油尽灯枯。。。。。。“她声音越说越低,“如今书院早将那楼封了,这些晦气事也不许人提,奴婢也是听扫地的老嬷嬷私下嚼舌才知道的。”
“荒唐!”她突然将梳子重重拍在妆台上,“无稽之谈!我堂堂县主,怕这些?”
可话音未落,只见她翻箱倒柜,翻出太后赐的刻有金刚经的雕花银手镯、司天监开光的八卦镜,连端午辟邪的艾草香囊都挂上了腰间,随机指了四个看起来比较健硕的家仆,“走!若真撞见什么不干净的,本县主这些宝贝足够镇它个魂飞魄散!”
“县主有所不知,”丫鬟急得直搓手,“那书楼早年间就封了,如今梁柱都朽了。上月刚下过雨,指不定哪处地板就塌了。。。。。。”
“备马!别人去得,难道我就去不得?”她一字一顿道:“再说了,表哥武功高强,一定会保护我的。去把马厩里那匹照夜白牵来,再取我那盏琉璃防风灯,再啰嗦半句,明日统统发卖出去!”
丫鬟们面面相觑,只得匆匆去准备,不多时,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已候在院外。
“走!”她扬鞭一指,随着马蹄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四个家仆举着火把小跑跟上,心里却叫苦不迭。
夜风拂过,裙裾轻扬。
鲤鱼灯在手中轻轻摇晃,严漱玉忍不住哼起小调来
经过一株桐树下,忽然从树上倒吊下来一个人,与严漱玉脸对脸,大眼瞪小眼,她已来不及止步,又被吓了一跳,抬手就了对面一巴掌。
严漱玉正提着鲤鱼灯沿小径前行,忽然头顶桐树沙沙作响。她还未及抬头,一个黑影倒垂而下,与她鼻尖对鼻尖——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夜空。
舒湛川捂着半边脸跃下树来,疼得直抽气:“下手这么狠?”
“有病吧!”严漱玉按住狂跳的心口,“神出鬼没。”
“嘘——”舒湛川示意她别太大声。
罗芷幼还剩几个不明状况的仆从在找舒湛川,仆从其中一人朝桐树望来,舒湛川一个箭步躲得到了树从后面。
待一行人走远,舒湛川才从树后转出身来,他沉声到:“怎么没来溪边。”
严漱玉一拍脑袋:“我忘了。”
舒湛川抽抽嘴角:“还练吗。”
严漱玉苦恼起来,想到未定的赌约,她道:“好吧。”
二人还没到竹林入口,忽听园门处传来窸窣声响。两个孩童探头探脑地进来,其中一人指着严漱玉的木匣惊呼:“就是她!”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个孩子“哇”地叫出声来:“神婆大人饶命!我们只是送信的!”
但见那俩童子如受惊的兔子般蹿到近前,将一封皱巴巴的纸条塞进严漱玉手中,转身便跑得没了踪影。严漱玉展开信纸,借着月光只见八字潦草如鬼画符:
「速至山脚旧书楼,请勿声张。--赵子谦」
严漱玉果然迟疑了一瞬,想起他白日神情不对,怕不是有什么要事,随即柳眉倒竖:“我速去速回,你且在这里等我。”说罢甩袖便走。
望着少女决然而去的背影,舒湛川心头忽生异样,他鬼使神差地抬脚跟了上去
谁知刚出园门,严漱玉突然顿住,方才气冲冲的,竟忘了问旧书楼在何处。她急急转身,正撞上低头追出来的舒湛川。两人鼻尖险些相触,惊得同时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