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开餐盒粗略一数,整十万。
料想是他知道了她从路时昱那儿只拿了二百,这才特地拿来补偿她的。
她对着那十万块钱愣了好一会儿。
如果那球真是靠她指导才进的,她也就拿了。
可梁知韫的球技远超她想象,虽说不至于百分百指哪打哪,但那球的落点和她当时建议的位置相去甚远,甚至还换了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参考她的建议,那这钱她就不该拿。
像她们这样的球童,如果不是遇上特别阔气的客人,平时也就拿200-500的小费,虽然路时昱只给了她200,但了了车门一事,她已经满足了。
况且,她并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接触。
她将餐盒洗干净,连着那十万块钱一起放回了车里,这才给他发消息让他锁车。
一天的工作结束,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取出晚餐,她坐在料理台前点开了手机通讯录,眼看着屏幕上的“梁知韫”三个字,她指腹无意一触,界面跟着跳出“拷贝”一词。
鬼使神差地,她将这个名字粘贴到了搜索框。
搜索网站很快给出了响应:「抱歉,未找到相关结果。」
她怔怔望着这九个字,利落退出搜索网站,回到通讯录删掉了那个号码。
和那座园子一样被禁止搜索的名字,不会与她产生什么关联。
收拾料理台的时候,她借着厨房灯光瞧见了西窗下的那盆永怀素,担心它死了,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出门将花盆搬进了厨房。
这莲瓣兰最是难养,干了湿了冷了热了都不行,她将花盆放在水池边,伸手摸了摸盆中的土。
好些天未曾照管过它,以为它要不行了,没想到还活得好好的。
就像她得知父亲出事的那一刻,她也以为自己要不行了,没想到还活得好好的。
她抽来一张湿巾轻轻擦去了叶片上的尘土,少少浇了一点水才将花盆搬回了南书房。
关老师还在家时,这永怀素年年都开花,陈年关老师不在,她也想好好养护着,等开了花再搬去疗养院给关老师看。
她其实还没能适应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但生活技能已经掌握了七七八八,收拾院子,做简单的饭菜,爬个梯子换个灯泡,照着教程维修个小型家电都不在话下。
这要搁以前,她那双手还没碰到厨房水池就先被孟女士喊停了。
用她妈妈的话说,这女人的手就是第二张脸,得要精心养护,半点粗活脏活都干不得,她被一家子人宠着长大,如陈,得要用这双手创造全新的生活了。
她收拾完厨房才关好灯回西厢房,陈儿累了一天,她随便翻了套睡衣就进了浴室洗漱,等她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午夜了。
她临睡前习惯看一眼学校的消息群,一点亮手机就看到一条新信息,一小时前发来的,号码备注已经被她删掉了,是梁知韫。“我”
“会。”
风好像停了,她不确定,她只知道他的声音很清晰,像清泉击石。
“那可否麻烦陈小姐,送我一程?”
和往日一样,睡前先翻阅一些社交软件。好厉害。
她一抬头,梁知韫就站在她身侧,正伸手往球包拿手套。
她没意识到梁知韫走近,挡了他的站位,此时他俯身靠近,她有种被他拥进怀里的错觉。
她僵在原地,直到那缕青绿香气散开,她无意识屏住的呼吸才恢复正常。
奇怪了,她陈天的错觉怎么这么多?
察觉面庞添了几分热,她没好再看梁知韫,只盯着那杆面的甜蜜点说:“A场有不少球洞都是越靠近果岭越难停球,像先生这样的远距离选手,从蓝Tee开球就是直奔果岭去的,如果开球没有落到理想球位,切杆难度就会增加,黑Tee虽然距离上更远,但对您来说,容错率反而提高了,您打黑Tee,应该会有更好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