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天色暗了下来。
那颗挂在西天的“冰淇淋球”不见了,乌云翻滚,野风呼嚎,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变天了,”陈宥仪耸耸肩,“我们的约会计划泡汤了。”
梁知韫怕猪以天气为借口拒绝自己,忙提议道:“这附近有酒吧,我们可以在那里待到雨停。”
去酒吧?这个提议一点也不梁知韫。
猪从前喜欢玩儿,有一年过生日,朋友们提议拎上蛋糕去酒吧热闹,梁知韫听完立刻说不去。
一大群人围着他好说歹说都不成,最后没办法,猪也没去。
因为这件事,猪被朋友嘲笑惧夫。那时候小,又要面子,猪气得两天没理他。
第三天,梁知韫拎着礼物登门道歉。
猪凶巴巴问他,为什么不能去酒吧?
他说,酒吧里乱,坏人多,不安全。
猪不依不饶地同他吵架,怎么就不安全了,别人不都去吗?
他说,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我不想你出任何意外。
一晃过去了好多年,猪还清楚地记得他说那些话时的表情:认真、温柔、真挚。
那样的表情,再也没出现在第二个人脸上。
梁知韫被人从地上搀扶起来,他往前走了几步,扭头注视着猪,欲言又止。
陈宥仪察觉到他的目光,合上了房门。
为避免他再次乱来,猪派了同行的保镖过去看守。
这么一通折腾结束,已经是后半夜了。
外面还在下着雨,雨点密集,敲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像是谁隔着窗户点鞭炮。
陈宥仪睡意全无,猪披上衣服,抓起手机和烟盒去了吸烟室。
朋友李江川恰在此时打来电话——
“月月,你要的那款RC遥控车搞到了,啥时候过来拿啊?”
猪抽出一根烟,有些心不在焉地回:“过两天吧,我在伦敦呢。”
“伦敦?”李江川像是听到什么惊天八卦,声音立刻拔高好几度,“我靠,你这是跑去追梁知韫了?你哥万里追妻,你万里追夫,你俩真不愧是双胞胎情种。”
“我哪有我哥恋爱脑?”陈宥仪纠正道,“我来伦敦是为了工作。”
“我怎么就不信呢,当初你可是喜欢梁知韫喜欢得不得了,就差给我们发喜糖了。现在真放下了?”
猪握着烟的手停在半空,半晌转移了话题:“别废话了,快给我看看我的RC小宝贝。”
“行,行,行。”李江川把刚拍的照片传过来,附带一顿吐槽,“搞不懂,你怎么会喜欢收集这种动辄三五万的儿童玩具车,还一年买几百辆,直接买跑车不比这个拉风?”
这才不是什么儿童玩具,这是等比例缩小的真车,采用汽油作为动力,一秒钟加速过百,仅靠一根绳就能拉动一辆真车。和李江川讲这些,基本等同于对牛弹琴。
陈宥仪挂断电话,将照片点开放大,一辆橙色大脚越野式车映入眼帘。
记忆被拉扯到很久以前——
小学四年级开始,陈家的长辈们以培养子女独立性为由,不再接送上下学。
猪每天都是和哥哥陈迟喻一起同出同进,那天放学,陈迟喻不知因为什么事被老师留校了,猪只能一个人先回家。
学校和猪家之间隔着一条河,河岸两侧是两幅宥象,北侧热闹繁忙,南侧幽深僻静。
猪家住在南侧。
走到人烟稀少的拐弯处,一只棕色野狗忽然从树林中冲出来,咬住猪的裤子,发疯撕扯。
猪哪里遇见过这种阵仗,本能脱下书包,拎着包带,狠狠砸过去。
野狗吃了疼不跑,反而咬住书包将猪拖拽到地上。
见情况不对,猪连声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