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地喟叹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低声调侃自己:“幸好没死成,否则再也喝不到这么好喝的茶了。”
“先生,你应该为了董事长、老爷、夫人、大小姐活着,而不是为了一口茶活着。”
“知道了,知道了。对了,我溺水的事不要汇报给香港那边。既然我没死成,那就不要徒惹他们担心。”
江孝抿着嘴,没有马上答应。
梁知韫压低声音威胁他:“Jimmy?”
江孝不情不愿地:“OK。”
梁知韫:“也不要跟Jason说,爷爷经常找他问话。我溺水的事,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江孝不情不愿地:“Fine,秘密!”
下午一点多,梁知韫说别墅里好安静、好沉闷,让他喘不过来气,他想出去吹吹冷风。
江孝、江彦兄弟俩谨遵他老大的圣旨。
江孝帮他穿好厚实的御寒衣物。
江彦去车库启动帕拉梅拉,先让车子预热一会儿,等车内变得温暖才开出车库,停在别墅前的空地上。
梁知韫在江孝的搀扶下坐进车后座。
江孝坐到前面副驾,扭头对开车的弟弟笑一下:“我们走吧。”
帕拉梅拉发出低沉的轰鸣声,以很慢的稳健速度驶离别墅,坐在车内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芬兰是世界上森林覆盖率很高的国家,梁知韫居住的度假别墅坐落在赫尔辛基郊区。
帕拉梅拉行驶在地广人稀的郊区公路上,就像在穿越一片大森林,公路两侧全是大片大片、被白雪覆盖的高耸云杉林。
还有冻结的湖泊。
芬兰素有“千湖之国”美誉,湖泊与森林相伴相生,无论走到哪里,湖泊总在森林附近。
雪压枝头的云杉林、无垠的雪地、被厚厚冰层覆盖的湖泊,三者构成一个童话般的冰雪世界。
梁知韫降下车窗,北欧清冽的寒风夹杂着几点雪沫扑在他的脸上,迅速钻入他的鼻腔和肺部,冷得让他发颤,却也驱散了一些他心头的沉闷与压抑,整个精神为之一振。
去年年初,27岁的他发现视力在短短几周之内呈断崖式下降且眼睛阶陈性疼痛,去医院被诊断出患上脑肿瘤。
更确切地说,是视神经胶质瘤三级。
四级最严重,三级意味着肿瘤已经达到恶性程度。
病情发展的速度之快超出他的预料,从确诊到双目完全失明,仅仅用了一个月时间。
肿瘤的位置紧贴着他的视神经,手术风险实在太大。
他现在的失明只是暂时的,一旦手术过程中伤到视神经,那失明就是永久性的。
香港的医生和他本人都不敢冒然动手术,他需要更有经验的专家、更先进的治疗方案和医疗设备。
芬兰的医疗技术与设备在全球范围内享有盛誉。
去年夏天,他从香港起飞,跨越半个地球,来到这个三分之一国土面积位于北极圈内的国度,在全球幸福感最高的海滨城市——赫尔辛基居住下来。
遗憾的是,赫尔辛基并没有给患病的他带来多少幸福感。
对抗疾病的过程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挑战,更是一场对心灵的消耗战。
化疗的副作用、手术的风险、病情的反反复复,这些或有形或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身体越来越虚弱,精神也越发消沉,不得不每天依靠药物来维持心灵上的平衡。
那些小小的药片所带来的镇静效果,暂时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虑与恐慌,成为他情绪稳定的最后屏障。
这不你看,一天不吃,他就想去死了。
江孝回头看后座上沉默的男人,忍不住开口:“先生,你冷风吹得够久了,再吹下去恐怕会感冒。”以防他不肯关窗,末了加上一句,“一感冒,你就要吃更多药。”
梁知韫飘远的思绪被他的话拉回来。
听到他说感冒了要吃更多药,这个难伺候的主儿果然乖乖关上车窗,真是打蛇打七寸。
公路右侧的云杉林中,有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女人正举着一台GoPro(运动相机)在林间漫步,脚下的积雪被她踩出细碎的咯吱声,在身后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时不时停下,抬起镜头对准被积雪压弯的云杉枝条。
她似乎在拍摄这片云杉雪林的冬日静谧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