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尽摇头道:没有。宁承轻又问:那是打你了,打在哪?给我瞧瞧。萧尽忙道:也没有,你别瞎猜。宁承轻道:又没打你骂你,为什么哭哭啼啼的?
萧尽自不瞒他,正想将左天应方才所说都告诉他,宁承轻却一拉他手道:咱们回去说,我身上都是鸡血,腥得很。
萧尽与他一起回到房里,宁承轻换去沾血衣衫,坐下说话。萧尽才将自己是木长枫之子,以及左天应如何替他父母报仇的事说了一遍。
宁承轻听了沉吟半晌道:你义父真是好人。萧尽道:那是自然,义父悲天悯人,救了我和孟姐姐,还有赤刀门中许多人,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好。
宁承轻道:我是说,他对你爹情深义重,二十年来一刻也不曾忘记,终于有那叛徒的机缘巧合,得以亲自动手,为你报了爹娘的血海深仇。他在报仇之前,始终不向你透露半点,若你不觉察,怕是能瞒你一辈子。
萧尽道:我父母家人惨死,若一辈子无知无觉毫不知情,岂非不孝。宁承轻道:你爹妈知道你开开心心地活着,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说你不孝。你别胡思乱想,否则不是辜负你义父一片苦心。
萧尽道:义父一直不肯对我说出实情,定是觉得我武功不济,难当大任,杀不了那成名已久的六个高手。我小时就爱偷懒,总被孟姐姐责罚。宁承轻见他唉声叹气,难以开怀,忽然问:你义父为什么要你姓萧?
萧尽一愣,不懂他为何忽然这么问,摇了摇头道:我只记得义父曾说不知道我姓什么,便随意取了这个名字。
宁承轻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替你撰个假名姓穆?萧尽又一愣,他二人易容改扮,换名改姓本就是随意取之,哪有什么为什么,便仍是摇头。
宁承轻道:你姓萧,我想个和你本姓有关的字改穆姓,我改叶姓,合一个木叶萧萧雁过初之句,又或是冉冉木叶下,萧萧山水秋。萧尽听了,忽然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我爹姓木,义父替我取个萧姓,也是要我不忘父母之意?
宁承轻点头道:我今日听唐寒自称姓木,隐约想到这事,再加封威要杀你时,他挺剑相救,我便想出要温南楼假扮杀手,逼那人再现身,想不到你也已猜到他是你义父。
萧尽道:义父虽然有意掩饰,但情急之下仍难免流露平日习惯,这才叫我认出来。宁承轻道:我原本就觉得你义父重伤两年有余,既不死又不活,十分可疑。他假装受伤,你孟姐姐必定是同谋,心里还替你担心,万一要害你的人是你义父和姐姐,岂不是你要哭得不知如何了。
萧尽方才揭破左天应身份,也担心他有什么不得不瞒着自己的事说不出口,虽说听了如此一个天大的秘密,知道自己才是木长枫的儿子,但义父与姐姐恩情不改,反而更深,已是十分安慰。
宁承轻道:也是你天性太好,你义父舍不得你去沾染杀人复仇的血腥,如今大仇已报,可不许再哭了。
萧尽听到最后竟被他逗笑,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方才见了义父有些难过,才流了几滴眼泪,哪有一直哭的道理。
宁承轻得意道:原来你家里巨富,祖上又是将军,那就不是小野狗了,正配得上我。萧尽道:你说什么?难道我家里一贫如洗,祖上贫户就不配?说我是小野狗,小野狗可要咬你了!
宁承轻见他扑来,往床边一躲,二人心中一件大事落地,终是放下心来。
昔时龆龀此同门
萧尽与宁承轻胡闹一阵,各自睡下,却丝毫没有睡意,只觉这几日中发生的事当真天翻地覆,令人意想不到。
睡到卯时初刻,屋外忽然有人敲门,萧尽警觉得很,披上衣裳提刀走到门边问了声:是谁?
门外人道:萧兄是我,唐寒。
萧尽一听是他,心里又有些古怪,不知他清早找来做什么。宁承轻也已听见唐寒说话,穿衣起来道:唐兄这么早前来,有什么事吗?
唐寒道:我在此处事情已了,今日便要离去,临走前来与两位道个别。萧尽听了回头望着宁承轻,看他点头才将房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