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情总归比能一笔概括的标签复杂一些,作为一个正常情商的人,他得理解。
“她把圆满看得很重,比我重要。”赵景初像是自语,语调低了很多,掺杂着迷茫,“我有时候搞不明白,她这样到底是因为圆满是圆满,还是因为圆满身上有她和另一个人的回忆。”
周鹤一激灵,闻到不一般的味道,站直了身:“啥意思?”
他又很快想到赵景初说圆满是魏清澜和另一个人一起捡的,仿佛勘破了机密:“你吃狗的醋还是人的醋?哎,那人何方神圣?”
提到人了,赵景初又有点后悔。后悔和周鹤说这些。
周鹤就跟个傻逼似的总问些二百五的问题。
他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儿,难道还奢望二百五帮他想明白吗?
可今天宋潞算是歪打正着提醒了他。这事儿是陈年的心结,要是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跟魏清澜更是无从解释,矛盾和伤害还是会继续。
五年了,他以为自己在方述的问题上练出心态了,却没想到一受刺激又回到解放前。
可他却没法再承受一次五年前的结果。
赵景初也不继续搓衣服了,将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大冲掉泡沫,拧干就走人。
周鹤反应过来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追:“我还没搞懂呢,你倒是继续说啊,我头一回听这段——”
魏清澜休息得很早,因为宋潞非得用笛子吹曲子哄她开心。她理解他的好意,便没有拒绝。
曲子太舒缓,她眼皮很快打架。
梦里她见到了圆满,刚出生不久小小一只的圆满。
小土松安静地趴在车底,瘦骨嶙峋,连哼唧的声音都比别的狗小许多。
方述想办法把它从车底引了出来,它跌跌撞撞地想逃跑,魏清澜摘下围巾扑住了它。
他们带小土松去了宠物医院,连着打了三天的针,医生才说它大概能活下来了。
医生还说,这只小狗叫声有点问题,检查后发现是声带天生有损,无法大声吠叫。
医院提出可以把小狗留在医院,他们会找到合适的人收养。
可方述说自己要收养它,魏清澜这只跟屁虫说她也要。
她和方述扒在笼子前面,商量了好久,给小土松取了“圆满”的名字。
希望它以后健康快乐,万事圆满。
可是两个人都没办法把狗带回家,于是他们决定把圆满养在学校的一个废弃杂物间,一有空就去看它。
那是一段很好的日子。
方述其实很少表达自己的欲望,收养圆满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
魏清澜知道,是因为圆满让他想到了自己。
方述因地震受伤导致的单耳听力问题有些影响发声,但说的话不多就没那么明显,所以方述惜字如金。
他也像一只无法随心所欲呼喊出声的小狗,不管危险还是痛苦,最习惯和最安全的行为都是沉默。
可如果运气不好,死亡是随时随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