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朕的卿卿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有……
裴青怔愣在原地,眼睛里尽是些破碎的迷茫,裴晗的话令他无法理解。
期望?到底是什么期望,需要让年仅十五岁的裴云欢来与自己的亲哥哥共侍一妻?
“云卿,有一件事是母亲嘱托我问你的,皇上这段时间专宠于你,她欲让东方祁的副将孙少臻前往固州一事,你可知晓?”
裴晗的语气与刚刚两仪殿中的强势一般无二,胸口处溺着一股寒意的裴青深吸了一口气。
满怀的期待被三言两语狠狠撕碎,一种难言的麻木感觉从心尖泛起,他语气缓慢而又疏离。
“东方祁…孙少臻…哦,想起来了,知道,她说过,怎么了?”
裴晗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许多,嗓音中压抑着自己的怒意。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想办法传递消息出来,不过区区一个副将,根本入不了母亲的眼,但偏偏是她的存在打乱了母亲的计划,你知道这会给裴家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晗儿,你别这样,云卿或许是有难处。”
何冉蹙眉说道,他不愿自己的儿女之间有什么分歧,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裴晗却是吐了口浊气,神情凝重。
“父亲,我知云卿在宫中不易,但族中哪个人又容易了?母亲和我与几位妹妹都在为了家族的兴盛繁荣尽绵薄之力,以前皇上防着云卿我便不说什么了,但刚刚在两仪殿中您也看见了,云卿,你既然夺得了皇上的宠爱,便该好好利用,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小性子导致云欢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云卿,你太让姐姐失望了。”
“我是凤君你是凤君,嗯?”
裴青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弧度,冷笑着说道,索性他所存的期待也不过就那么多,如今这么早失望倒是免得以后再被这些所谓的至亲狠狠戳上一刀了。
“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姐姐?你尽到一个当姐姐的责任了吗!”
裴青的突然爆发令何冉和裴晗二人均变了变脸色,何冉抬手欲握住他的肩,却被裴青侧身躲开,“云卿?”
裴晗眼眸一冷,重重说道:“我不仅仅是你和云欢的姐姐,我还是裴家的少主,我要为了整个家族着想。”
裴青被她这般理直气壮的言语刺激到了,黯淡下来的眼眸中裹杂着讽刺,他只轻笑了一声,无言以对。
她都舍小为大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庆幸,他是裴青,不是裴云卿。
裴晗见他不再反驳自己,又露出那般受伤的神情,叹了口气后语气稍缓。
“云卿,姐姐终究还是你姐姐,你若有什么困难自是可以和我讲,母亲也不会不管的,但你该识大体注重大局,不要再为了自己的小性子耽误要事,明白了吗?”
“对啊云卿,我们是你家人,总不会害你的。”
何冉语重心长地说道,裴青看了他一眼,何冉莫名感到了一丝寒意,刚想再说些什么,裴青已然疲累地开口了。
“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话音刚落,还不等两人回答,他便一个人转身离开了,何冉欲留他的手停在半空,在那抹红色身影消失在转角之后收了回来,叹了口气。
“好了父亲,云卿从小便聪明懂事,这次想来也不过是一时钻了牛角尖,他能想清楚的,我们先回去吧。”
裴晗信誓旦旦地说道,她对自己的弟弟还是很有信心的,但前提是,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没有被调换。
魂不守舍的裴青走在横在瑶庭湖中间的南屏金桥之上,一阵风从湖面上略过,觉得有些冷的他拢紧了些自己的衣领。
他背靠在桥边的金玉栏杆之上,用力晃了晃头,想要将何冉和裴晗这两个人都排出脑海。
原本还以为何冉会是个好父亲,可到头来不过和裴允殊这个舅舅一样,只会叫他听话,让他按照他们所想的那般当个木偶。
裴晗这个亲姐姐有多薄情他也见识到了,还剩下一个母亲,权倾朝野的阁老裴晏,裴青也已经不抱希望。
还期待什么呢,反正原也不是他自己的亲人,他是裴青,是个孤儿,唯一所知道的亲人也不过是个舅舅罢了。
裴晏,裴晗,何冉,裴允殊,这些都是裴云卿的家人…
不要伤心,不值得的,裴青,她们对你来说不过是些陌生人,她们不值得…
裴青捂着胸口深呼吸,他自我催眠一样地想着,努力将那抹期待破灭的哀伤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