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教导付媛,纵容付媛做任何事,哪怕是稍有逾矩,只为引导她一点点地直面自己的心,然而他却仿佛慢慢地掩上了心门。
多荒唐。
他讪笑一声,摇摇脑袋,像是在笑自己怎会变得如此懦弱。
明明奸佞参奏他的时候,他也未曾有一丝胆怯,怎会偏偏在付媛面前失了方寸,乱了阵脚。
他不是一向游刃有余的吗?
单阎撑着两侧的木制扶手,艰难地对抗自己逃避的本能,支起身走到门前,却又折返。
他怔怔地站在门前,眼睛盯着案桌上的凌乱,又回过身来收拾。
他一边将公文合上,整齐地垒到一起,一边给自己找借口:
万一她不想见他呢?
付媛今日脸上的神情虽非厌恶,可她的的确确是对他有所躲闪。。。。。。
“咚——”
面前的木门被叩响。
躬身整理案桌的单阎手中动作一顿,深深喘了口气,为了松解他因郁闷有些紧绷的肩膀。
总该面对的。
一段婚姻里,不能有两个喜欢回避的人。
他注定只能做承接情绪的那个。
单阎将手中公文放下,负手走到门前,又停滞,随即便双手轻轻拉开木门。
原先以为单阎并不想见她的付媛,早已动身准备回厢房,却听见身后的木门吱呀作响。
她的身子僵硬在原地,脚上像是长出了藤蔓,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那阵墨香并没给她思索的时间,墨砚糅杂着宣纸气味从她颈窝间溜进她鼻尖。
男人抱在她腰间的手轻轻往自己怀里压了压,高大的身子微微弓着,仿佛将付媛紧紧包裹。
“来都来了,又为何要走?”
付媛被单阎束在怀里,无法窥看他脸上的神情,只能凭着他有些颤抖的声音猜测:
这是质问?还是祈求怜悯的一句撒娇话?
相拥的二人心尖上的猜忌被彼此的暖意消融,男人却始终不愿意松开手。
他不肯放手,是怕她如从前的幻梦那般溜走,醒来便失了踪影。
理解付媛,他从来都不得要领。
他只会规行矩步地一点点试探,秉着自己最大的诚挚去将她捂热,慢慢地从她看似诡异却又规律的行为里学习如何爱她。
在付媛面前,他始终觉得自己笨拙得可怕。
单阎怀里的付媛转了转另一侧肩,像要从他手中挣脱,他下意识地拢紧了付媛小腹上的那只手。
几番试探,付媛不再挣扎,只是失笑,用掌心摩挲着覆在她腰腹上的大手。
随即,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说出同一句话:
“我有话想跟你说。”
话音刚落,两人又同时怔住,像在等对方先开口。
意识到什么的付媛“噗嗤”一笑,垂下脑袋从单阎稍稍放松的怀里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