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大量蓬松的芦苇花从撕开的那道口子飘散而下,随后被急速的寒风往北吹去,这一幕使得将士们被眼前所见震惊的难以发出只言片语,只留下一地沉默。
看着楚怀北冷峻的神色,薛展和秦风对视一眼,决定自己不做那个最先打破沉默的人。
楚怀北将手中棉衣丢给秦风,自己进入病人的营帐,挨个查看兵丁身上穿的棉衣,薛展随着她的动作也一起检查。
这些人都只穿了一件今年的新棉衣。没冻病的,要么穿了两件,要么只穿了去年的旧棉衣,或是生性节俭或是想过完年托人寄回家中,倒是避开了这一劫。
“薛展你带五千将士,先行将这批生病的兵丁送回最近的邴州,安顿好以后再来和大部队汇合。”
“属下遵命!”
“秦风,薛展不在这段时间,你让人警醒些。”
“属下遵命!”
一个时辰后,秦风端着一碗热麦粥进了楚怀北的营帐。
“王爷,您也喝一碗,外面的将士已经都喝上热水热麦粥了。”秦风将手中的碗放在一旁的书案上。
楚怀北端起碗,慢慢喝完才出声道:“秦风,我有些累,休息一个时辰,薛展需要送人回去,你去帮他一起安排。”
“是,王爷,属下不打扰您休息了。”秦风上手接过空碗,退出营帐,帮薛展一起安置生病的兵丁。
楚怀北躺在冰冷的草席上,放空了一会大脑,之前的怒火差点烧毁了她的理智,她不知道原著中的镇北王有没有遇到这件事,遇到了她会怎么处理,但是现在她只想大闹一场,闹的越大越好,她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脚,不过,闹大了自然就能知道。
这大夏,可能气数将尽了,居然有人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镇守边疆的军队里搞事情,都称不上坏了,单纯是蠢到家了,这原著的男主三皇子也是不给力,怎么还没坐上皇位,开启他的巅峰事业。
不过原著中是在她死后,蒙古铁骑踏破边关,皇帝带着人跑去江南建业,在那定都,直接放弃了淮水以北的地区,这皇帝还被吓病了,没多久就驾崩了,后来三皇子力挽狂澜整顿混乱的朝纲,削减了臃肿的官员体系,将大权渐渐收拢在自己手里,大大提高了朝廷的办事效率。
后来他还亲自培养了一支军队,带兵收回了之前被蒙古侵占的城池。虽然中间他差点被恒恒一枪捅死,不过男主嘛,都是不死之身,没多久又活蹦乱跳了。
算了,指望三皇子大发神威肃清朝纲,现阶段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是靠自己争口气吧,这次她定要削主谋一块皮下来。
对了,把她气糊涂了,还没传信通知军营,让留守的将军排查,这天气在外值夜的兵丁要是穿了那芦花衣不得直接冻死,特别是看守烽火台的人。
想到这里,楚怀北翻身而起,提笔写下一封短信,塞在木制的信筒中,出了营帐吹哨唤来海东青,将信筒在它脚上绑好,摸了摸它的头,手臂向上一震,海东青展翅飞向军营。
在营帐里躺了不到一个时辰,薛展和秦风已经将生病的兵丁安排妥当。
“王爷,属下已经安排妥当,这就准备启程回邴州。”薛展向楚怀北请辞。
“嗯,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多谢王爷,属下告退。”
薛展起身,转身朝队伍走去,翻身上马。
“回城。”
五千将士带着两千多名病患缓缓向邴州而去。
剩下的将士们,在等待薛将军回来的这几天内,一直保持着安静。显然出了这么大的事,王爷的心情明显相当差,虽然王爷常年板着脸,看不出喜怒哀乐,但现在周身的气息比这寒冬的风雪还冷,也就秦将军还能和王爷正常说话了。
留守幽州的忠武将军宋守节在收到楚怀北的急信,第一眼想的就是疯了么,随后迅速安排人排查,又立即写信通知宣威将军杨遂和归德将军李固言。
即便反应这么迅速,还是有几个守卫烽火台的兵丁悄无声息的被冻死,轮到换班才被人发现。原先以为是突遇大雪太冷了,才不小心冻死,现在看着冻死的兵丁身上都穿着今年的新棉衣,众人除了愤怒只剩悲伤。
楚怀北在薛展汇合之后,便继续往东巡防,直到返回幽州都没有遇见蒙古军,难得有一年是如此平静。
蒙古今年因为这场突然又极大的暴风雪,压垮了好些百姓的帐篷,每家每户的牛羊都冻死不少,蒙古王庭在草原深处也遭遇这次十几年难得一见的大雪,都在忙着雪灾过后的拯救工作,腾不出手来突袭北境。
楚怀北回到军营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了折子,用词激烈的将芦苇花棉衣造成的影响叙述一遍,随后哭诉自己带兵不易,为国为民,现在北境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希望皇帝能找出主谋还死去的将士一个公道。用八百里军情急报送到皇帝手上。
急报哨兵一路换马将信送入丰京,沿路百姓发现是北境来的八百里急报,还以为是蒙古大军攻打北境,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家财颇丰的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带上全家人去南边躲一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