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农,军屯的地应该都翻好了吧,今年下种,必须按照本王的吩咐去做,首先,必须用北境产的麦子做种子,其次,所有粮种必须放外面晒三天,挑选出颗粒饱满的种子,然后把种子放在草木灰水里浸泡一晚上之后再拿去播种。且今年军屯的地全部用耧车播种,不许任何一户人家随意撒地里。这事你要亲自盯好,本王会派亲兵协助。”
“粮食还是要控制在自己手里为好,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件,也不至于慌乱。”
楚怀北将目光从陈司农的脸上移到正在粮仓忙碌的众人身上。即便她的声音很平静,但陈司农还是在其中听出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楚怀北给陈司农拨了二十个亲兵,每日随陈司农去军屯。在大家都按照楚怀北的吩咐做好麦种的准备工作后,军屯的田间出现了大批耧车,在翻耕过的土壤上快速播种。耧车有用牛拉的,有驴子拉的,最原始的有人拉的,手脚最快的人,一人一天可以播种一百亩地。
当然耧车的出现同样惊动了世家,但比起曲辕犁的轰动还是轻了很多,主要是这个播种工具一时半会并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除了少数世家看见王府和秦家的田庄也在使用,才起了心思,买了几台让庄子里的人使用,但这些已有固定思维的庄稼汉并不能很好的执行,仅用了几亩,其他依旧是用手撒的。
主家再去看时田庄已经播完种子了,总不能再播一遍,此事也就过了。
王府和与楚家交好的几个世家的田庄粮种也是按照楚怀北的要求处过后播种的,同样用了耧车播种。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之前的杨家村,杜季平特意带了一架耧车回村里,先是说了大家最关心的事,告诉他们孩子们读书很用心,王府照顾的很好,让他们放心。还有张之珩已考上童生,不过还未去州学,依旧留在了青竹书舍读书。
接下来介绍了耧车,再将楚怀北对种子的处理方法告诉村民,直言军屯和王府的田庄都是如此播种的,王爷能这么做定是有他自己原因在,耧车已经带回来了,怎么使用也告知各位了,如果想换成同样的耕作模式,那现在就多做几台耧车,跟上播种时机。
说完此番话,杜季平便准备回王府,村长张口欲说些什么,终是直到杜季平坐上马车离开也没能问出口。
村长将乡亲们集中到村中晒谷场上,将先生的话再复述一遍,问大家的看法,只有送孩子读书的这些人家愿意听从先生的话,用新方法播种,剩下的即便知道先生不会害他们,但是他们种了一辈子的地,现在突然说这么种不行,他们一下子难以接受。
村长也不强求,只是先让村中手艺好的木匠做了二十台耧车,分给需要人家,先生走时还在他手中塞了二十两银子,说是用于做耧车的工钱他推辞不过,便收下了。
一年一度的播种就此落下帷幕。
忙完这段时间,楚怀北回家休息了两天,这日晚上就寝,楚怀北将这段日子军营里发生的事一一和孙明思述说,话语间全然没有当时的镇定,上上下下,将能吐槽的人都吐槽了一遍,听的孙明思既生气又心疼。
第二天孙明思便给金一去信,让他安排人在南方慢慢收粮,逐步将粮店开到北境,至少必须有一条粮道掌握在自己手里。
此番行为做的非常隐秘,即便有心人想查,三年五载的都不一定能查到什么。
营中军粮的事,楚怀北主动告诉了母亲,她知道母亲一直有和外祖家联系,有些事情还是要互通有无才行。长这么大,楚怀北除了收到外祖家送过来的书册,好像没有其他东西了。但她就是能感觉到,外祖家一定是非常挂念她们的,特别是在父亲去世后。
太妃听到军粮被偷换的事,一瞬间怒从心来,眉头紧锁,但还是努力压下了心中的怒意,和楚怀北分析了下最有可能的情况,除此之外就是想办法拥有更多的粮食渠道。太妃手中有一条粮道,但因为是明面上的,所以每年收的粮食都不多,只有五万石。
太妃的怒气在于皇帝或者知晓此事的人连这点都算计了进去,实在可恶。他们楚家是为了谁守的北境,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作践他们。想到之前父亲的来信,太妃愤恨不平。
这些年镇北王府贴了多少家财进了镇北军,要不是太妃善于经营,王府早就掏空了。或许有人就是想要掏空王府。
太妃见楚怀北也有意将镇北军的粮草握在自己的手里,不似她那过于谨慎的父亲,心里有了些底。
跟母亲说完这些,楚怀北突然将话题转到中午吃的块菜上面,询问家中田庄一共种了多少亩。
太妃前一秒还在心中算着大事,下一秒就被打断了,露出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块菜又不是第一次吃到,这个时候正是成熟季节,每年都吃,炖炒煎煮,换着花样吃。
“没多少,也就十来亩吧,我们家里人少,也不太爱吃,多是府兵和庄里的人吃的。有什么问题吗?”太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