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之力,死寂归藏!它并非以力破力,而是以自身极致的“寂灭”道韵,悍然侵入谢午林“生机”道域的核心,强行同化、冻结那磅礴的生命本源!
巨大的青色山峰虚影,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山,剧烈地颤抖起来!由纯粹灵力构成的庞大身躯表面,大片大片地失去光彩,凝结出厚厚的、幽蓝色的玄冰!生机被冻结,灵光在湮灭!那顶天立地的威势,正被一种从内部蔓延开来的、无声的死寂所瓦解!
“噗!”
谢午林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脸色瞬间苍白,一口心头精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了出来!殷红的血雾喷洒在他身前的青玉古剑和残破的地面上,触目惊心。他与那万古青峰虚影心神相连,虚影遭受重创,他自身道基亦被撼动!他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并非蛮力的碾压,而是道韵层面的侵蚀!她的冰,她的寂灭,竟能污染、冻结他的生机本源?!
“给我——镇!”
谢午林目眦欲裂,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双手死死握住插入地面的青玉古剑剑柄,磅礴的甲木灵力不顾一切地疯狂注入!他身后的巨峰虚影爆发出刺目的青光,试图驱散体内蔓延的冰寒死寂,强行稳住崩塌之势。
平台边缘,死寂已被打破,惊呼声、抽气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看懂了,谢午林引以为傲的“万古青峰”道域,竟被沈青瓷那一道看似微不足道的冰线,从内部侵蚀、冻结!柳如絮脸上的嫉恨凝固了,只剩下纯粹的恐惧。李莽魁梧的身躯微微发抖,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半步。
就在谢午林全力镇压体内冰寒死寂的瞬间,沈青瓷的身影动了!
她如同融入了一片骤然卷起的极地朔风,身影在残破的平台上拉出一道模糊的白色残影。冰魄星河剑拖曳着幽冷的星芒轨迹,人随剑走,直指谢午林因全力镇压道域反噬而露出的那一线空隙!
剑锋未至,那冻结神魂的极致寒意已如跗骨之蛆,瞬间锁定了谢午林!
谢午林瞳孔骤缩!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让他瞬间做出了反应。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道域反噬带来的剧痛,猛地拔起地上的青玉古剑,剑身爆发出最后的璀璨青光,化作一面厚重的、由无数古老藤蔓盘结而成的青木巨盾,横亘身前!
“青帝壁!”
冰魄星河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刺在青木巨盾的中心!
叮——!
一声尖锐到刺穿耳膜的金铁交鸣!冰蓝色的星芒与青翠的木灵罡气如同两股决堤的洪流,在剑尖与盾面相接的那一点上疯狂对冲、湮灭!
僵持!狂暴的能量乱流以两人为中心再次炸开,吹得远处众人衣袍猎猎,站立不稳。
沈青瓷眼神冰冷如万载寒渊。她握剑的手腕极其细微地一旋!
“碎!”
“咔嚓!”
一道清晰的碎裂声响起!并非来自青木巨盾,而是来自沈青瓷的袖中!
那朵紧贴着她腕间肌肤、蕴含着古老法则碎片的冰魄昙晶花,在她意志的引动下,一片晶莹剔透、流转着繁复天然纹路的花瓣,无声地碎裂开来!
一股纯粹到极致、凌驾于九幽寒渊本身的古老冰魄法则气息,如同沉睡了万载的冰龙骤然苏醒,瞬间融入她刺出的剑意之中!
冰魄星河剑尖,那一点凝练的寒芒骤然爆发出无法逼视的璀璨光华!一股超越金丹境界极限的、源自天地本源的恐怖冻结之力悍然爆发!
谢午林身前的青木巨盾,连同他手中青玉古剑上流转的灵光,瞬间凝固!一层厚达尺许、散发着绝对零度气息的幽蓝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剑尖接触点,闪电般蔓延覆盖了整个巨盾,甚至攀上了谢午林握剑的手臂!
彻骨的寒意瞬间侵入经脉,谢午林闷哼一声,只觉半条手臂连同体内的灵力运转都几乎被冻结!他引以为傲的磅礴生命力,在这股源自法则本源的极寒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
沈青瓷手腕再次发力,剑锋带着冻结万物的意志,悍然向前一递!
轰!
被彻底冰封的青木巨盾连同其上攀附的玄冰,在冰魄星河剑的锋锐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轰然爆碎!无数冻结的藤蔓碎片和幽蓝冰晶四散激射!
谢午林魁梧的身躯如遭重击,再也无法稳住身形,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震得踉跄着向后连退数步!每一步都在残破的白玉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带着冰霜的脚印!他握剑的右手臂上,覆盖的幽蓝玄冰虽在甲木灵力的疯狂冲击下迅速龟裂、剥落,但那股侵入骨髓的寒意和法则层面的压制,却让他气血翻腾,灵力运转滞涩,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他拄着青玉古剑,才勉强稳住身形,抬头看向前方。沈青瓷已收剑而立,冰魄星河剑斜指地面,剑尖一滴由破碎法则寒气凝结的冰晶无声滴落。她脸色苍白更甚,周身气息也有些紊乱,显然强行催动冰魄昙晶花瓣的法则之力对她亦是巨大的负担。但那双冰魄星眸,依旧沉静如渊,冷冷地映着他此刻的狼狈。
白玉平台上,只剩下粗重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声。所有围观者,无论是幸存的寒渊弟子,还是谢氏族人,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滞地看着场中。落霞派金丹境第一人,谢氏家主谢午林,竟被逼退了!甚至负伤了!
谢午林拄着剑,胸膛剧烈起伏,看着自己手臂上迅速消退的冰霜,又看向深坑对面那道孤绝清冷的白色身影。他眼中的惊骇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震撼、赞叹,还有一丝棋逢对手却未能尽兴的……遗憾?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阵锐痛,却也让他沸腾的战血和翻腾的灵力稍稍平复。
沈青瓷内息一阵搅动,看来自己目前的修为不足以支撑自己的功法。强行施法已经让自己受了不少内伤,再这么打下去,自己的金丹可能会受损。
他缓缓挺直了脊背,尽管气息不稳,那属于强者的气势却未曾真正跌落。他看着沈青瓷,嘴角竟再次扯动,露出一抹带着血气的笑容,沙哑却清晰地开口:
“沈青瓷……名不虚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自己手臂残留的冰痕和地上的血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响彻整个死寂的平台,“此战——”
“平!”
一个字,如同重锤落下,为这场惊心动魄的金丹巅峰之战,划下了休止符。
远处,连接浮空岛屿的虹桥阴影里,一道身影无声伫立。云珩长老宽大的袍袖在微风中轻拂,他深邃的目光穿透空间,落在平台上那两道气息不稳却锋芒毕露的身影上,尤其在那抹素白上停留了片刻。他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波动,如同深潭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