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模糊的灰影,如同鬼魅般从巨石背阴处无声扑下!速度快到了极致,带起的微弱气流几乎被呜咽的风声彻底掩盖!
目标正是那落后一步的瘦弱弟子!
那弟子似乎有所察觉,惊愕地转头,瞳孔里只来得及映出一道闪电般逼近的残影!
太快了!快得超出了炼气期弟子的反应极限!
江浸月人在半空,右手并指如剑!指尖没有任何灵力光芒,只有一点凝练到极致的、仿佛吸收了周遭所有光线的幽暗!那正是他强行剥离、模拟自熔岩漩涡深处那上古战矛断尖上毁灭道韵的一丝微弱意境!虽只得其形之万一,却带着一种洞穿神魂的极致锋锐!
“九幽裂魂刺”!这是他新领悟的绝命招式。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声响。
江浸月的指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瘦弱弟子的后颈风府穴之上!
没有血光迸溅,没有惨叫响起。
那弟子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眼中的惊愕瞬间凝固、扩散,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晶在瞬间凝结、蔓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泽。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冻结的雕像,保持着转头后望的姿势,直挺挺地向前扑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噗通”声。
一击毙命!生机断绝!伤口处,只有一点细微的、仿佛被极寒瞬间冻结的灰白印记,散发着微弱却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李师弟!”走在前面的王师兄这才骇然回头,看到的只是同伴无声扑倒的背影!他脸色剧变,腰间长剑“锵啷”一声出鞘半截,厉声喝道:“谁?!”
江浸月的身影早已在指尖点中的瞬间,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借力向后倒翻,足尖在嶙峋的黑石上一点,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乱石堆深处,快得如同从未出现过。
原地,只剩下那王师兄惊怒交加的呼喝,以及那具扑倒在地、后颈一点灰白、生机全无的尸体。荒凉的小径上,呜咽的风声更显凄厉。
断魂崖边缘,一块突起的巨大黑石顶端。
骨七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无声地伫立着。灰袍在凛冽的风中纹丝不动,那张惨白的面具,正对着下方小径上那具扑倒的尸体和惊惶呼喝的栖霞山弟子。他看得清清楚楚,从江浸月鬼魅般的扑击,到那毫无灵力波动却致命到极点的一指,再到那如同融入环境的完美退走。
面具眼孔后,一丝极其复杂的幽光闪过。那里面有毫不掩饰的欣赏——对江浸月这份狠辣、果决、以及那匪夷所思刺杀手段的欣赏。但更深处的,是骤然拔高到顶点的警惕!这柄刀……太锋利了,也太不可控了!那指尖凝聚的毁灭气息,绝非寻常体修手段!
他无声地吸了一口带着血腥与矿渣味道的空气,指尖一枚不起眼的黑色骨符悄然碎裂,化作飞灰随风飘散。消息已传回。
骨七最后看了一眼江浸月消失的方向,身形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只有一句冰冷的话语,似乎还残留在呼啸的风中:
“刀是好刀……可别真成了噬主的凶兵。”
砺石院深处,沸血池边缘。
江浸月背靠着一块滚烫的巨大黑曜石,缓缓滑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并非受伤,而是精神高度紧绷后的虚脱,以及体内力量第一次如此极致爆发后的震荡。左臂深处,那新生的玉络仍在微微灼烫,仿佛还在回味方才那凝聚毁灭道韵、一击必杀的感觉。
他摊开自己的右手。沾满污垢和干涸血痂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点中那弟子后颈时,那瞬间生机断绝、寒意反噬的触感。冰冷,死寂。
“嗬……”一声压抑的喘息从他喉咙里挤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更深的冰冷。他闭上眼,后背紧贴着滚烫的岩石,灼痛感清晰地传来。
成了。投名状已交。
血煞门这条路,再无回头可能。
他缓缓探手入怀,指尖触碰到那方破碎的旧棉帕。熟悉的松节油气息,带着隔世的苦涩,丝丝缕缕缠绕上来。
熔岩的暗红光芒,在他沾满血污与矿尘的脸上跳动,将那道紧抿的唇线映照得如同凝固的血痕。幽深的眼窝里,冰封的火焰无声燃烧,映着下方那片埋葬着上古战魂的深渊。
刀已出鞘,寒光饮血。这沸血池的棋局,才刚刚开始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