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下方熔岩河那毁灭性的红光映亮了他沾满血污的脸。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点幽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这一刻燃烧到了极致!冰冷、疯狂、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计算!
就在他即将撞上尖锐悬桥边缘的刹那,被踹中的后腰肌肉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韧性猛地一拧!同时,左臂深处那两条新生的玉络骤然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润光华!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力量瞬间传递至腰腿。
砰!
他的身体以一种近乎狼狈的姿态,重重摔在狭窄悬桥的边缘,半个身子都悬在了桥外!灼热的黑曜石棱角狠狠硌在胸腹的伤口上,剧痛钻心!但他终究没有掉下去!一只手死死抠住了桥面一道凸起的锋利棱角,五指瞬间被割破,鲜血淋漓。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断崖上那两个正转身离去的守卫背影。目光冰冷幽邃,如同深渊。
守卫的脚步声和熔岩的咆哮渐渐远去。断崖上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地狱熔炉永恒的轰鸣。
江浸月趴在狭窄滚烫的悬桥上,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滚烫的刀子。后背的鞭伤,肩胛的蚀骨钉,膝盖和手掌的挫裂伤……所有的剧痛都在灼热毒煞的侵蚀下疯狂叫嚣。
他一点点挪动身体,将自己拖上了那座孤悬于沸血熔岩之上的黑曜石平台。热浪如同实质的墙壁,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皮肤瞬间感到灼痛,喉咙干渴欲裂。
他没有去看那柄锈迹斑斑的铁锤,也没有去看那翻滚着毒液的“沸血汤”坑。深陷的眼窝中幽火跳跃,目光缓缓扫过这片绝地。平台边缘,果然有一些暗红色、如同巨大肿瘤般附着在岩石上的凸起物,表面流动着岩浆般的纹路,散发着惊人的热力和金属气息——火纹钢矿瘤。
但江浸月的视线,最终穿透翻腾的熔岩热浪和弥漫的毒煞浊气,死死锁定了平台下方、熔岩河靠近中央的某个区域。那里的熔岩流动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粘滞、更加狂暴,不断卷起一个个巨大的、漩涡般的暗流,漩涡中心,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幽暗!
不是熔岩的红光,而是一种更深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和……引力?
血煞门的目标!骨七所说的“有趣的东西”!
江浸月布满血污的脸上,缓缓扯开一个冰冷无声的弧度。深陷的眼窝中,幽火疯狂燃烧,映着下方地狱般的熔岩红光和那丝诡异的幽暗。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挪到平台中央。没有去碰那破锤子,而是艰难地盘膝坐下,后背紧贴着滚烫的岩石。脖颈和腰间的封魔链哗啦作响,深勒入皮肉,贪婪地汲取着他体内那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生机。
他闭上眼睛,意念沉入体内。左臂深处,那两条新生的玉络再次亮起温润而坚韧的微光。这一次,光芒不再内敛,而是如同活物般,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向外延伸、探索。
皮肤暴露在恐怖的高温和剧毒的地火煞气中,瞬间传来被亿万钢针穿刺、又被烈火灼烧的可怕痛楚!新生的、内敛的玉色肌肤在煞气侵蚀下迅速变得灰暗、龟裂!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痛苦中,那延伸而出的玉络微光,如同最精密的渔网,开始捕捉、吞噬周围狂暴的地火毒煞之气!一丝丝、一缕缕,狂暴的能量被强行撕扯、拉入玉络的脉络之中!
“呃啊——!”
无法抑制的、野兽般的痛苦嘶吼终于冲破了江浸月紧咬的牙关,在孤悬的地狱平台上爆发出来,瞬间被下方熔岩的咆哮吞没。
他身体剧烈地痉挛着,皮肤下新生的玉络在狂暴能量的冲击下疯狂扭曲、鼓胀,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龟裂的皮肤下,玉色的光与狂暴的暗红煞气激烈地交织、搏杀!
吞噬!转化!熔炼!
以万化不灭体的本能,以破道玉络功的路径,将这沸血池的毁灭之力,化为淬炼自身的薪柴!
汗水、血水、被高温蒸腾的雾气混合在一起,从他剧烈颤抖的身体上滚落,滴在滚烫的黑曜石上,瞬间化作青烟。深陷的眼窝在痛苦中紧闭,牙关紧咬,嘴角却依旧死死绷着那道冰冷而执拗的线条。
痛楚如潮水般冲击着每一寸神经,意识在撕裂的边缘摇摇欲坠。就在这濒临崩溃的混沌中,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带着松木清冽的苦涩气息,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点,顽强地从他怀中那方破碎的旧棉帕上弥漫开来,丝丝缕缕,钻入他充斥着硫磺血腥的鼻腔。
松节油……
这缕微弱的气息,像一根冰冷的银针,瞬间刺穿了沸腾的痛苦,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江浸月痉挛的身体猛地一顿,紧咬的牙关松开,喉咙里滚动着破碎的、如同困兽低咆的声音。他沾满血污的手,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探入怀中,死死攥住了那方残留着气息的棉帕碎片。
深陷的眼窝骤然睁开!幽火在剧痛和狂暴煞气的冲击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冰冷,更加炽烈!死死盯着下方熔岩漩涡中那一丝若隐若现的诡异幽暗!
沸血池的炼狱之火在他体表肆虐,新生的玉络在毁灭与重生中疯狂搏动。孤悬的黑曜石平台上,少年蜷缩的身影在熔岩的滔天红光中渺小如蚁,却又透着一股要将这无边地狱都吞噬殆尽的凶戾。
他再次拿出了《血煞锻骨诀》残篇、《蚀髓融筋篇》残篇、《吞元炼体秘录》残篇这三本有缺陷的魔门秘法,他要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将这三门功法残篇融合成新的炼体功法。
砺石棋局,落子无悔。他以身为炉,以痛为柴,以仇为引,在这最深的地狱里,淬炼着斩断一切枷锁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