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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沈青瓷(第1页)

意识像沉在冰冷黏稠的墨汁深处,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拽向水面。

“咳咳……呕——!”

沈青瓷猛地弓起身体,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浓重的水腥气呛入肺腑,激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抽吸都拉扯着腹腔深处残余的、尖锐的幻痛。胃里仿佛还残留着那杯温水滑过时,诡异的金属腥气,以及最后那场焚烧五脏六腑的酷刑。她下意识地痉挛着干呕,却只吐出几口带着河底淤泥腥味的冰水。

混沌的视线艰难地聚焦。不是写字楼惨白的节能灯光,也不是出租屋里那盏昏暗的灯泡。

天光灰蒙蒙的,带着水汽的凉意,从头顶稀疏的枝叶缝隙漏下来,在她湿透的单薄布衣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身下是硌人的卵石和滑腻的水草,潺潺的溪水冰凉刺骨,漫过她的腰际。鼻腔里充斥着水腥、腐烂枝叶和泥土的混合气味,原始而陌生。

她撑着发软的手臂想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猛地袭来,胃里那点残留的灼烧感又隐隐泛起。她狼狈地跌坐回水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湿透的粗布衣服紧贴在身上,沉重冰冷,勾勒出这具身体异常的纤细单薄。

沈青瓷?这个名字伴随着一些模糊的碎片涌进脑海:一个外乡来的年轻画师,背着简单的行囊,辗转来到这座依山傍水、据说民风淳朴的“栖水镇”,想寻个安身立命之所,讨口饭吃。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参天的古木虬枝盘曲,树干上覆盖着厚厚的、湿润的青苔。远处是连绵的黛色山峦,在薄雾中显出模糊而庞大的轮廓。一切都巨大、原始、安静得令人心悸。这不是她认知里的任何地方,不是她那个被尾气和霓虹灯淹没的冰冷城市。

一个念头带着荒谬的寒意攫住了她:程归……已经死了。死于那杯温水,死于那个叫蔚深的男人递过来的、看似寻常的“关心”。

而“沈青瓷”,正在这条不知名的、冰冷的山溪里,刚刚被捞起来。

栖水镇像一颗温润的珠子,安然嵌在青山的臂弯里。镇子不大,一条清澈见底的主街蜿蜒而过,两旁是白墙黛瓦的屋舍,飞檐翘角上蹲着憨态可掬的石兽。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被岁月和脚步打磨得光滑温润,缝隙里探出点点青翠的苔藓。

沈青瓷拖着湿透、沉重的身体,踉跄着走入这片安宁。异乡人的身份让她本能地紧张,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像要抓住什么虚无的依靠。然而,预想中的审视和戒备并未降临。

“哎哟!这不是沈画师吗?”街边药铺门口,头发花白、身子骨却硬朗的陈阿婆正抖落着一簸箕晒干的草药,抬头看见她狼狈的样子,惊得差点把簸箕扔了,“老天爷!这怎么弄的?快,快进来暖暖!春寒料峭,湿衣裳贴身上可要命了!”

阿婆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进弥漫着浓郁药草苦香的小铺子。炉子上坐着的小铜壶噗噗地冒着白汽,阿婆利落地舀了一碗滚烫的褐色姜汤塞到她冰凉的手里。碗壁滚烫,那热量透过掌心,一路熨帖进冻僵的骨头缝里。辛辣的姜味冲进鼻腔,呛得她眼眶发热。

“落水了?看这小脸煞白的……”阿婆粗糙温暖的手不由分说地摸了摸她冰冷的脸颊,又翻出自己一件半旧的干净外衫,“赶紧换上!你这孩子,瞧着就单薄,这地方山水好是好,湿气也重,得仔细着身子骨。”

隔壁裱画铺的老周听到动静,也探出半个身子。他是个精瘦的老头,鼻梁上架着厚厚的圆框水晶镜片,手上常年沾着浆糊和金粉。“沈丫头?没事吧?”他上下打量着她,皱了皱眉,“啧啧,瞧这湿的……阿婆说得对,赶紧换衣裳!前几日你帮我家小子画的那幅小像,可把他乐坏了,他娘说画得比真人还精神!回头来我铺子里,刚得了点好宣纸,匀你些!”

街对面茶楼的说书先生刘瞎子,也慢悠悠地踱了过来。他其实不瞎,只是眼神不太好,看人总眯缝着眼。“沈姑娘吉人天相,”他捋着几根稀疏的山羊胡,慢条斯理地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哇!昨儿个听你讲那城里新鲜画法,老头子我琢磨了一宿,回头画那《八仙过海》,也想学学你那‘远近法’,画个云山雾罩、仙气飘飘的意境出来!”

一碗滚烫的姜汤,一件带着阳光和皂角味的旧衣,几句质朴的关怀,还有那宣纸的许诺和对画技的认同……陌生的暖意像无数细小的溪流,悄然汇聚,无声地冲击着沈青瓷那颗被冰封了太久的心。她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辛辣滚烫的汁水,感受着那暖流顺着喉咙一路滑进冰冷僵硬的胃里,蒸腾起一片朦胧的热气,熏得她眼眶阵阵发酸。

这里没有凌晨一点零七分冰冷的关机声,没有劣质速溶咖啡的焦糊味,没有隔断板上那片卷曲发黄的“加油”便利贴,更没有……那杯温水。

一种劫后余生、却又无处落脚的茫然与酸楚,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她垂着眼,看着碗里深褐色的姜汤微微晃荡,倒映出自己模糊而陌生的脸——苍白,年轻,带着不属于程归的、属于沈青瓷的迷茫。

“多谢……多谢阿婆,周伯,刘先生……”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喉咙深处的隐痛,那是属于程归的、被毒药灼烧过的记忆残留。

“谢什么!远亲不如近邻!”陈阿婆拍着她的手,笑容慈和,“安心住下,我们栖水镇,最是容得下踏实人。”

踏实人?沈青瓷指尖微微一颤,碗里的姜汤晃得更厉害了。她算踏实人吗?一个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罢了。

日子像栖水镇溪流里的水草,缓慢而平静地舒展开。沈青瓷在镇子东头租下了一间小小的临街铺面,门前挂起了手写的招牌“青瓷画寓”。她靠着程归残存的那点绘画本能,加上沈青瓷身体里似乎流淌的天然笔触,替人画些吉祥的年画、祖宗小像、山水屏风,偶尔也接些修补古画的细致活计,勉强糊口。

栖水镇人待她极好。卖豆腐的孙嫂总在她收摊时,“恰好”剩下两块嫩豆腐,硬塞给她;打铁的张叔看她力气小,主动帮她扛过几次沉重的画框木料;连镇上最严肃的私塾老秀才,也破例允许她这个“画工”去听了几次关于丹青古意的讲学。

在那些套话与闲聊中,一个遥远而宏大的背景,如同水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渐渐在她心底勾勒成形。

“刘先生,您昨儿说的‘御剑飞天’,真有这等奇事?”一日午后,画寓里没什么客人,沈青瓷一边细细研磨着赭石颜料,一边状似随意地问来串门的说书先生。

刘瞎子正对着她挂在墙上一幅未完成的《山居图》看得入神,闻言捋须一笑,眯缝的眼望向门外青翠的山峦:“嘿,那可不是瞎编!沈姑娘是外乡人,不知晓也正常。咱们这方天地,大着呢!山外有山,海外有仙洲,仙洲外还有仙域呢!那些修仙问道的高人,飞天遁地,移山填海,寿数绵长……啧啧,那才是真正的大神通!咱们栖水镇,不过是挨着‘云梦大泽’边边角角的一个小水洼罢了。”他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听说啊,隔上些年头,就有仙门中人驾着宝光闪闪的飞舟,从咱们镇子上空掠过,去那大泽深处寻找灵药仙草呢!”

修仙世界……长生……逍遥……这些词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死水般的心底激起了一圈微澜,随即又被更沉重的死寂吞没。

长生?逍遥?与她何干?

她研磨着赭石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石杵在砚台里发出单调的摩擦声。赭石……浓烈温暖的赭色。她眼前倏然闪过一片刺目的阳光,泼洒在红砖墙上。空气里仿佛又浮动着松节油和亚麻籽油浓烈而自由的气味。蝉鸣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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