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尽的沉默。
所以呢,苏满砚看着萧凛端坐在椅上烤火的样子,就从这干巴巴的对话来看,对方总不可能是专门来看他受伤的腿的吧。
她忍不住问:“殿下?”
睫毛眨巴眨巴,每一根都在疑惑:到底来干嘛?
其实苏满砚的心里也挺没底的,萧凛半夜突袭怎么看怎么怪异,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知道了她是太子细作一事,听到了风声才来找上门。
可瞧着对方冷峻的侧脸,从开始到现在什么话也没吐出,性子如此温和吗?
萧凛看出来苏满砚的困惑,两个人坐得很近,近到脸上细小的绒毛也可以看清。他转移视线,佯装咳嗽,到底是无法直接说心底最真实的声音: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瞧瞧。
这不符合他在外的形象,而且兄弟间如此肉麻,对方也一定会很惶恐的。
这下轮到萧凛找借口了,他将视线从苏满砚的脸上移开,正好落在桌上的那幅江山雪霁图。他抬抬下巴,示意那幅画:“本王听说画有问题,就来问问你。可是与解毒有关?”
苏满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差点都忘了这回事。
可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她端详着萧凛的脸,对方一本正经,看起来是没撒谎。
苏满砚将有关白鲛泪的信息都告诉了他,最终总结道:“估计还有两种毒源,虽说破坏其中一种便可迎刃而解,但还是要找到全部的毒源,才好对症下药,治好殿下的毒。”
萧凛沉吟,听到苏满砚所说的毒药并不震惊,他知道这后宫中定有人处心积虑害他。只是鲛人泪是南国天子所用之物,他一个胡国皇子都不甚了解,阿砚竟能如此了解,到底什么来头。
苏满砚说完也觉得失言,自己一副大仙的样子会不会太神秘莫测了,一个底层太监如此知识渊博,萧凛定然会怀疑。
但幸好,萧凛给予了他全部的信任,他只是点点头,又拱手表示谢意。全然是感激与恭敬,半点的疑问都没有说出口。
苏满砚松了口气,还好是个体面人,不至于让她太为难。
“脚还疼吗?”一句关心冷不丁传来。
苏满砚摇摇头,解释自己伤得不重。原以为今夜的谈话就此结束,却没想到萧凛的下一番话如定时炸弹般轰鸣。
“你既已是本王身边的专职太监,平常与人交往要注意些,什么人该交往,什么人不该交往。”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发现我和太子的关系了?刚刚我和那暗卫的秘密见面也被他知晓了,这是在警告我吗?
苏满砚的额角霎时密密麻麻覆满了汗珠,她抖着嗓子回话,声音透着心虚:“殿下你都知道了?”
“嗯。”一锤定音。
“殿下恕罪,小的一切都可以解释。”
苏满砚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没出来。她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会如此早翻车,都怪那太子,偏偏这个时候来找她。这下萧凛一定会杀了她的,就算萧凛放过她一马。间谍一事败露,系统也不会善罢甘休。她的生命真的要这么早的结束在这了吗?
明明今日刚破解一种毒源头,方才两人才聊得如此投机,怎会突然翻脸。她只希望对方可以看在自己救了他那么多次的份上,放她一马。
“殿下,小的罪该万死,小的。。。。。。”膝盖磕在冷硬的地砖上,刺骨的寒意顺着腿骨爬上来,她却连疼都忘了。萧凛的那双眼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仿佛早已洞穿一切。
“倚翠的事我会替你做主,只是不许再有下次。"伴随着耳边温柔的男声,苏满砚发现自己被扶起来了,那人无奈:“好端端的跪什么,书房脏了便脏了,本王还会怪你不成?”
倚翠?什么倚翠?苏满砚未尽的话就被萧凛打断,她抬起头,就见萧凛蹙眉紧盯她,可对上眼神,那人又别扭地撇开:“本王与那倚翠无任何关系,今后我会将她调走,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苏满砚:?
苏满砚惊觉他们原来一直错屏聊天那么久,实在是牛头不对马嘴。她原以为是太子细作一事败露,却不想萧凛与她说的是倚翠之事。
真是。。。。。。
苏满砚顿时松了一口气,刚刚那波没把她吓死,幸好她没一激灵把所有包袱都抖出去,要是那般,她今夜必死无疑。她看着萧凛微微偏过头,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阴影,竟透出一丝不自在。这位杀伐果决的七皇子,此刻竟像是在安抚她?
“你可知我说的下次是什么?”萧凛见苏满砚不搭话,以为对方仍心有余悸,放缓语气问道。
“下次……不要再弄脏书房?”苏满砚十分不确定。
萧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