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手边也无东西供她打发时间,苏满砚开始盯着墙上的污迹发呆。哪怕冰碴子覆盖层层,墙上的胡乱印记也分毫遮不住。一处裂纹也许代表着这里被破坏过,一笔颜料或许意味着曾经有孩童在此处作画。古往今来,改朝换代,这里住过无数的人。
她瞧着墙裂缝中的小石子,在月色下,透着茫茫的青色光晕,像鬼市里的小纸灯笼罩子,密密麻麻地排列布阵,明明尚未触碰,可是手上有了痒意。仿佛她的手心靠在了这个不平整的墙上无数次,有轻有重,或疼或麻。像是她自己觉得好玩故意碰上去,又像是别人强硬拉扯她的手毫不心慈手软地摁在了墙上,留下满是孔印的手掌。
等到苏满砚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贴上了那饱经风霜的灰墙,蹭到了满手的濡湿,刺骨的寒冷。可她却被像被烫着了一般,迅速将手缩了回去,不再触碰那道墙壁。
苏满砚瞪大眼瞧着自己的手不自觉地痉挛,心脏像被手揉搓过,怪异的酸楚涌上心头。她无法解释自己突然的举动,只能当自己冻傻了。她使劲晃晃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醒,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
于是影枭来的时候见着的就是一个蘑菇蹲,那人似乎是有什么缩骨神功,一个劲儿地把自己团小,连一向视力很好的他都没有注意到。
黑衣人穿着黑色的长靴在苏满砚面前站定,直挺挺的身量在雪地中很打眼。
苏满砚抬头望向那人:好直一条人。
又低下头:没见过,不是阿宁。
影枭见苏满砚没认出自己,以为对方又是在装疯卖傻。他们先前见过几次,记忆中就是个阿谀奉承的太监,嘴上的甜蜜话层出不穷,总一副卑躬屈膝的谄媚模样。
但好在是条听话的狗,这是太子的原话。也不知这厮如何得了太子的青眼,被皇后娘娘调遣到了太子身边伺候。可讽刺的是,随着太子长大,似乎也不记得这位太监了。
影枭不理会苏满砚的装模作样,他公事公办地问道:“那枚毒药呢?”
苏满砚惊愕:大哥长得这么正气竟是间谍!究竟为何如此想不开。
她忙站起身拍散衣上的落雪,语气佯装惶恐:“大哥恕罪,那萧凛实在太小心谨慎,小的根本没机会下手啊。”
语未毕,苏满砚就被掐住脖颈,后背重击撞墙。
“没用的废物,不管你是没机会下手,还是根本不想下手,太子殿下既然让你到这,就没有躲清闲的道理。下次,若再敢耍心思……”
“是是是,我错了!”苏满砚急忙求饶,喉间的窒息令她脸颊涨红,剧烈咳嗽,手指在空中胡乱的抓着,祈求一条生路。
低声的求饶在夜间也像被格外放大,影枭到底怕引人耳目,松开禁锢的手,拔出腰侧的剑指向苏满砚的脖子:“给我小声点。”
苏满砚死里逃生地摸索自己的脖颈,忌惮着锃亮的刀片,将所有的咒骂咽进肚子。她还是怕这个杀人魔真的了结她,手配合地放到嘴边比了个拉链的动作,瞪大眼睛表明自己一定闭嘴。
恐吓的目的也达成了,影枭又扔了一小布袋到苏满砚脚边:“三日内下毒,若是还无法达成任务,提头来见。”说完,趁着夜色急匆匆地走了。
苏满砚憋着一肚子的火刚回到屋子,敞开布袋子发现里头装着一小瓶透明液体,附着一字条:“添入饮水中,无色无味。”
先前那颗毒药还扔在床底下,现在又来一个新的。
苏满砚想叫醒625帮忙解析下这份毒药,却不想院中又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苏满砚竖起了耳朵,她仔细听:
来的人刻意放轻了脚步,推开那扇木扉还刻意用手撑着,仿佛怕风响惊扰了屋内睡着的人。
怎么还来?
原以为是那名暗卫周而复返,然而等到视线变得清晰,她才发现——
是萧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