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昀却感觉到四肢一阵一阵发麻,手脚发凉发疼,舌尖发酸,渐渐有些站不住了。
他看见眼前的张恒从袖子里摸出什么,洒在琅谦身上,琅谦也没了力气,无法动弹。
目光所及亭廊处的灯火正在逐渐变暗,满溢的橙黄逐渐变暗变空,变成灰绿色,最终扑灭一般,周围一片漆黑。
但极易感知到,不是灯灭,而是他眼睛看不见了,因为他抬头,星星月也没了影。
一定是刚刚的银针有古怪。
“父亲!”琅昀喊道,惊奇发觉自己已喊不出声音,同时他腿一软,手支撑着,单膝跪在地上。
琅谦并无回应,极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撕心裂肺。
“琅谦!”
那是裴澈的声音,她继续喊着:“灭火啊!你们都瞎了么!谋杀朝廷命官!”
景和许的侍卫将裴澈扣下,裴澈只能在血阵之外哭喊挣扎。
琅昀知道着火的是琅谦,便开始在周围摸索,混乱中扯住了张恒的衣袖。
琅谦和琅昀一样动弹不得,腿上已经点着了一小片,他正极力蹬着腿,企图将腿掩进雪中以灭火,但收效甚微,火还有扩大的势头。
此时风中响起一两声零星的脆响,伶仃细碎,接着便是铺天盖的银铃撞上冰面、木板、雪泥,它们或仰或俯,或脆或哑,组织一场盛大的震颤。
周围拥上来从西北随琅家一同归京的家仆,他们多是琅军,个个执剑断红线,线断铃散,只剩一地叮叮当当。
为首的大喊道:“救琅将军!”
一群人便冲向阵眼,将脚下对称的圆形血阵踩得一塌糊涂。
琅昀听到这里,终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旁边被他紧揪着的张恒早吓破了胆子,见琅昀晕死,立即撇开他的手,在混乱中不知跑去了哪里。
围了一院子的成王随行侍卫都拔剑待发。
一蒙面黑衣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景和许身后,一把长剑松快地躺在景和许肩上,“我看谁敢再动!把剑丢下,否则我杀了他!”
待发的侍卫正犹豫不决。
“听她的,放下剑!”景和许转过头看见一双杏圆眼,这样的眼睛却没有一丝惹怜温柔,全是凌气锋芒。
她正怀怒地看着他。
“姑娘想给琅家再加罪名,本王怎好阻止呢?反正本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景和许说着冷冷一笑。
琅谦身上的火已经被扑灭,一地的铃铛响渐渐空虚,唯余一地银光。
裴澈此时开口道:“成王还未定论吾夫是前朝奸臣夺舍,便要烧死他,是何道理?”
“张监正早先同我说过,前朝奸臣死于大火,若今日显现,定会无火自焚,到时便任由他烧死,便是保下太平。”景和许不紧不慢说道。
背后那黑衣女子便开口道:“不如让那神棍自己来说,你一言之词,有何可信?”
景和许道:“怕是张恒已经着了你们的道了。”
那女子道:“你不相信张恒会为你说的‘太平’着想吗?”
景和许:“本王自然相信,带人上来吧,本王听听他会怎么说。”
不知为何成王的神情看起来颇有把握,难道……
张恒被琅家人押上来时脸上已没了血色,他看向景和许,对方向他投来一个把握十足的笑,好似被人拿剑指着的,不是他。
景和许:“张恒,琅谦此时是不是前朝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