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父皇对士大夫的仁善,欺上压下,毫不收敛!
当然,他也清楚,光是这帮人,恐怕胃口撑不了这么大。上头到底还有谁在搅风弄雨,他大致有猜测。
如果说之前朝中夺嫡尚算暗流涌动,那太子遇刺一事恐怕标志着斗争已摆上台面。
各方都是需要钱的。
容恪胸中怒气翻涌,生来富贵受万民供养之人,不但不想着安邦定国、泽被四海,反而聚敛无度、蠹国害民。
谢浅觑着他神色,反复计算着自己适合说话的时机。
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仿佛终下定决心道:“昨日没有同殿下说实话,还请殿下恕罪。其实,表兄与我到扬州来是为了拜访陈同知,还带了两千两银票。淮南食岸这边是他做主,我们也想多条门路。”
容恪捏着眉头,“近日先别去了,陈翰文那人不一定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盐道之人都是手眼通天,这里头水太深了,你贸然上去小心淹死。”
谢浅心砰砰狂跳。
看来他已经盯上陈同知了,不知秦自远去没去。她得赶紧想办法通知他,暂且按兵不动。
还有,他真是相信她所说的话了?这种对亲近之人方说的话都对她说了。
纵然从容恪嘴里得知了一点消息,谢浅却愈发焦虑了。他既然盯上了陈同知,那必然会想办法逮住他。
那秦家?
她不信陈同知不会咬出秦家来。
还有,手眼通天,是通到哪儿?
他们遇刺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不管有没有关系,陈同知,她是不想留了。
谢浅压下眉间狠厉,一切等先见了秦自远再说。
得想个万全之策,方能在容恪眼皮子底下做掉此人。
她悠悠端起茶盏,对容恪道:“此间没有酒水,谢浅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多谢殿下提点,不然以我之莽撞,还不知会闯上什么祸事。”
容恪颔首,紧拧的眉头微微松开,看着她一饮而尽,“怎么觉得你愈发恭敬了?让我好生不习惯。”
谢浅垂眸,“我生来性子野,又在乡里待惯了,不懂尊卑,在此给殿下赔罪了,还望殿下莫要计较。日后我定勤加学习礼仪,断不会如此了。”
她倒也不是全然说谎,越接近容恪,越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虽知目前他对她并无恶意,甚至隐隐有几分欣赏,但她不敢赌。
容恪深深看她,少顷,方道:
“金陵王孙贵族云集,你收敛点是应该的,免得惹上什么不该惹之人。”
“不过,对我,不必。”
谢浅一愣,直直看他。
他唇角勾出一抹弧度,嗓音沉沉,如暗夜鬼魅低响。
“以茶代酒怎么够?”
“艄公,靠岸,沽酒来。”
“我与佳人今日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