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桐叶纷飞之时,谢浅终于到达金陵。
城南平章巷。
谢浅抬头,暮秋斜阳打在玄色牌匾之上,本就用鎏金勾勒的“沈府”二字愈发金光熠熠。
黑漆大门紧闭,门上铜环随风轻轻晃动。
谢浅定了一瞬,上前叩响铜环。
门房轻轻开启一角,见一个脸生姑娘带着个半大小子,衣着普通,不由打量几瞬。正准备开口询问,便听那姑娘说:
“劳请通报太夫人,谢浅前来拜会。”
约莫一炷香后,大门洞开。
门房恭敬将谢浅请入内。
过不多时,一个身着烟霞色杭绸方领大衫的妇人领着几人步履匆匆而来。
谢浅正欲拜见,被她一把扶住。
“怎么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
谢浅仔细端详祖姑姑。
上回见面还是两年前,祖姑姑面上却没太大变化。
她今日绾了个随云髻,斜斜插着一支白玉簪,眉眼依旧一派温柔缱绻,让人忘了她已过知天命之年。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柔和的深闺妇人,竟卧薪尝胆二十余年,在金陵一步步汇聚自己的力量,暗自搅弄风云。
谢浅原本以为祖姑姑是因为够美,所以才高嫁到金陵大户人家沈家。现下想想,沈家,大约只是祖姑姑的其中一窟罢了。
谢浅眸色流转,扫视左右仆妇。
“在家中无事,许久未见您与元佑了,有些想念,您可别怪阿浅不请自到。”
祖姑姑颔首浅笑,执着谢浅手径自往里走去。
穿过前厅,顺着东西两侧抄手游廊蜿蜒而去,“荣安堂”三字隐约浮现。
丫鬟轻手轻脚上了茶,随即被祖姑姑挥退。
待人退尽,祖姑姑一直噙着笑的嘴角落下,眉间微微拧起。
“出什么事了?”
谢浅起身,将两扇厚重房门阖上。
堂内瞬间暗了下来,残阳余晖透过雕着缠莲纹的窗棂斑驳打在她侧脸,一双眸子晦暗不明。
祖姑姑腾地站起身,一瞬不瞬盯着她。
鸦羽般长睫低垂,谢浅脸颊滑落一滴泪,最终坠在颌尖,将落未落。
这是祖父去后,谢浅第一次落泪。
祖姑姑三步并两步,一把抓住她的手,细细凝视她的表情,眼中惊疑并现。
谢浅回望,眸底一片冰凉。
祖姑姑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已经月余。”
谢浅将当日之事细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