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中心顶层酒吧的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如碎钻般铺展至天际。
江羡很少让自己喝醉。
在投行这个圈子里,清醒是她的盔甲。无论多难缠的客户、多复杂的条款,她总能精准地控制每一分醉意,在微醺的边缘游走,既不失态,也不显得疏离。
可今晚不同——历时九个月的跨国并购案终于敲定,团队里那群年轻人早就放话要“放倒冰山”,连一向稳重的项目副总都举着酒杯起哄:“江总监,今天这杯您要是不喝,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她望着递到眼前的第三杯龙舌兰,杯沿还沾着一圈细盐,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最后一杯。”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已经比平时软了三分。
烈酒滑过喉咙的灼烧感让她微微蹙眉。放下杯子时,指尖不小心蹭到盐粒,她下意识舔了一下,没注意到不远处卡座里,一道目光骤然暗了下来。
“江总监,再来一杯!”实习生小陈不知从哪儿又变出一杯玛格丽特,杯口还插着柠檬片,“这次是甜的,保证不辣——”
她伸手去接,手腕却在半空被人截住。
那只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一道淡疤,是某次赛道事故留下的。拇指内侧戴着一枚银色素圈戒指,冰凉地贴在她发烫的皮肤上。
“够了。”
低沉的嗓音擦过耳际,带着夜风裹挟而来的凉意。江羡转头时,额头差点蹭到那人的下巴。谢临风不知什么时候来的,黑色皮衣领口敞着,露出里面松垮的黑色丝质衬衫。他身上有淡淡的机油味混着薄荷烟的气息,像是刚从赛车场赶过来。
“你……”酒精让思维变得迟缓,她盯着他锁骨上那枚小小的银色耳钉发呆——那是她上个月落在他车上的,没想到他会戴着。
谢临风夺过那杯玛格丽特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她无意识地跟着咽了一下。杯口的柠檬片被他咬住,齿尖轻轻一扯,黄澄澄的果肉就消失在唇间。
“谢临风?”她终于找回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他俯身凑近,薄荷混着龙舌兰的气息扑在她唇边:“某人两小时没回微信。”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圈,“怕被退货,只好来查岗。”
四周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全公司都知道这位风头正盛的赛车手在追他们总监。
江羡耳根发烫。她向来厌恶成为话题中心,此刻却因为酒精和那道灼人的视线,连指尖都微微发麻。
“我没事……”她撑着吧台想站起来,高跟鞋却卡在了地砖缝隙里。身体前倾的瞬间,谢临风一把扣住她的腰。
真丝衬衫下的肌肤瞬间绷紧。他的手掌太烫,隔着一层衣料都能感觉到清晰的指痕。
“投行冰山就这点酒量?”他低头看她,嗓音里带着笑,呼吸却比平时重了几分。
她羞恼地去推他胸口,掌心却陷进坚实的肌肉里,反倒像欲拒还迎。这个认知让她更恼了,指甲报复性地掐他手臂:“闭嘴……带我走。”
谢临风闷哼一声,非但没松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把她往怀里带了带。鼻尖几乎贴上她耳垂:“求我。”
“你——”
“求我,江总监。”他压低声音,拇指在她腰侧摩挲,“不然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抱你出去。”
最后她是被半搂着离开酒吧的。
谢临风的右手牢牢箍在她腰间,左手拎着她的铂金包和西装外套。
经过卡座时,项目组的年轻人们吹起口哨,有人大喊“谢神威武”,被他一个眼刀钉在原地。
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江羡靠着镜面壁板试图平复呼吸。
镜子里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她口红有些花了,浅杏色的真丝衬衫蹭开了第一颗扣子,而谢临风正盯着那处若隐若现的锁骨,眸色深得吓人。
“看什么看。”她伸手去系扣子,指尖却抖得厉害。
他忽然抓住她手腕按在镜子上,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替她扣好纽扣,指节若有若无地擦过肌肤:“别招我。”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喝多了。”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
冷风扑面而来的瞬间,江羡打了个寒颤。谢临风立刻脱下皮衣裹住她,残留的体温混着他独有的气息将她层层包裹。她想起第一次见面那晚,这件皮衣曾被随意丢在酒店地板上,银质拉链硌得她后背生疼……
“想起来了?”他像是看穿她的心思,突然低头咬她耳朵,“那天你跑得真快。”
停车场昏暗的角落里,那辆哑光黑的改装跑车安静地蛰伏着。
谢临风刚解锁车门,江羡就踉跄着扑向副驾驶。他却突然转身,将她困在车身与自己之间。
“江羡。”他连名带姓叫她,拇指蹭过她湿润的唇角,“知道我是谁吗?”
她眯起眼睛。酒精让视线有些模糊,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却异常清晰——眉骨上的新伤还没结痂,是上周为了提前结束训练赛见她,转弯太急蹭的;左耳那枚耳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是她遗落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