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院子除外。
“这是大少爷生前的屋子。少爷病死后,也无人居住打扫,就这么一直放着了。”
一向咋咋呼呼的寻文在这附近都自觉压低了声音。
安终晏站在门口扫视着整个院子。厚实的雪依旧覆盖着地面,墙边有几根干枯的杂草倔强地冒出头,点缀着无聊的白;还有一棵死去许久的梅花树,在枝丫上托着星星点点的雪,充当花开。
雪地上还有一样最为显眼的痕迹——脚印。它直直通往屋内,有进无出。
安终晏看够了,又不想遇见其他人,于是转身打算离开。
“少爷。”寻文惊讶的唤声,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反正也搞不清辈分,安终晏便行了个礼,随口道:“哥哥好。”
纪初云没有回话,他站在台阶上,默默注视着安终晏。
安终晏有些纳闷:他这是怎么了?感觉眼睛有点红,偷偷哭了?
纪初云向两人走去,眉眼间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休息得如何?早餐可合胃口?出门怎么也不带个暖炉?”
……
这纪初云,要么不开口,要么一开口就语出惊人。
安终晏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道:“都挺好。呵呵。”
“那就好。”纪初云停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有什么想吃的饭菜,只管给寻文说,千万别客气。”
安终晏干笑几声,硬是一句话都挤不出来了。她实在是想不通纪初云突然犯什么病,而且……是错觉吗?她感觉纪初云看她的眼神中带着丝……慈爱?
“天气寒冷,纪……哥哥也早些回屋暖和暖和。”安终晏僵硬地说完,便拉着寻文落荒而逃。
等安终晏离开,纪初云再次展开手上略微发黄的纸片。上面用娟秀的小字写着:八月十五,戌时,老地方见。晏。注:对了,我带了我娘新蒸的莲蓉糕。
这是真正的纪初云的信。
那件事之后,他把弟弟的所有东西都藏在自己房中,不肯触碰。若不是昨夜安终晏的话,他想必到死都不会翻开这些信。
“老地方”,“初云”,在学堂有段日子里初云总是给他带莲蓉糕……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结合到一起,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本该是青涩美好的感情,却被生死残忍斩断……
果然啊,如果那时死的是他自己,结果定是皆大欢喜。
纪初风闭上眼,恍惚中他感觉自己那总是乐呵呵的弟弟仍然在他身边,神采飞扬地说这说那。
可下一秒,脑子里出现的却是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弟弟安静躺在河边,他想上前抓住,却跌倒在地,雪沾满全身,刹那间寒意弥漫,恍惚的意识逐渐回到现实。
纪初风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
他还记得,归家那日,母亲疯了般抱住他。
她说……
初云,你回来了。
晚上,在院内玩了一天雪的安终晏坐在桌子旁准备吃饭。桌上精美的菜很多,可她偏偏被摆在中间的莲蓉糕吸引了去。
“好吃,怎么突然想到做这个了?”
寻文点点头,难掩面上喜色:“这可是少爷特意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