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
少女慵懒地坐在屋顶阴凉处,百无聊赖地俯视着街道。青石路上,寥寥几个行人匆匆走过,唯有一位少年,在烈日下缓步前进。看见他的瞬间,少女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她坐正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
一如既往,眨眼间少年就没了身影。但她清楚,少年只是从侧门出了城,一般天黑才回来。
“你这么关注他,为什么不去搭个话呢?”
少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跳,她低下头,顿时心停了一拍,那是一张与自己偷看的少年毫无二致的脸。但细细端详后便能发现,这张脸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和感。微弯的眉眼,阳煦的神色,周身散发如杲杲日光般的活力,都是另一人不曾有的。
少女不语,红着脸从屋顶跳下,朝家中跑去。
“哎!等等。”
少年紧追不舍,硬是跟着她进了家。
“冒……冒……昧,呼,冒昧打扰——”
少年气喘吁吁,反观少女面色如常,气息平稳。
“哈,姑娘,姑娘,好身手。”
他抱拳敬礼,却差点没站稳,向一旁跌去,所幸及时扶住了门。
少女实在看不下去,为他倒了杯茶,道:“你一直追我做什么?”
少年“嘿嘿”一笑,“我注意到了!你一直在看我哥,对不对?”
“……那怎么啦?还不许人看吗?”少女双手叉腰,一副气冲冲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底气不足。
“我没说不能看!”少年也急了,“我就想问问,你愿不愿和我哥交个朋友,他性格孤僻,向来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而且……姑娘若是昌德城长大的,肯定也知道我哥……”
“他帮过我。”少女语气软下来,“我想向他道谢,仅此而已。”
少年眼睛弯如月,“那总归是要见上一面的。我名叫纪初云,姑娘唤我初云便好,等见了我哥,你也只管叫他初风就是了。”
少女摇摇头,道:“我与你还没那么熟悉,该叫你为‘纪公子’才对。”
纪初云收了笑,道:“既是朋友,何必如此见外。姑娘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我必定全力相助。”
“但,”他抢在少女前,开口道,“姑娘莫要像刚刚那般生分了。”
少女无奈地摇摇头。
“知道了。”
屋外的轻声细语,吵醒了安终晏。她迷迷糊糊地支起身子,开始发呆。
夜里她梦见师父和唐二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画面一转父母也弃她而去,她又哭又喊,却始终无人理会。
梦总归会醒,可嗓子发干,眼睛酸痛是实打实的。
唉,至少没人听见我哭,安终晏在心里安慰自己。
正想着,一个扎着辫子的黄衣少女,迈着小碎步进了屋。她风风火火地给火盆填上新炭和熏香,盖好熏笼;又拿了新衣服和一壶热茶站到安终晏身边。
干活期间她的嘴也没闲着。
“姑娘昨儿来的时候可真不巧,赶在晚上不说,还下了场大雪,这一路肯定遭了不少罪。姑娘睡着后一直哭个不停,吓坏我了,差点去禀告老爷,不过锦之大人说,姑娘是想家才会如此。来,喝些热茶,融融嗓子。刚刚锦之大人来了一趟,说灶房已备好早饭,姑娘醒了就能开饭。老爷送来几身新衣,让我来服侍姑娘穿衣罢。”
安终晏被这一连串的话整糊涂了,她全程都在茫然的点头,尽管对方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老爷说姑娘一路辛苦,这两天待房里休息便好。”女孩停了嘴,蹙眉思索,“该说的想必都说了,怎么感觉还差什么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