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七夕,我和表姐带了丫鬟出来玩的。”本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谢蓉便坦诚相告。
“七夕出来会情郎?”崔玉凝视着她,目光就如同这黑夜一般深静。
情郎?她的情郎远在千里之外,怎么会?本想出言反驳,又有所顾忌,便也没有接话。
崔玉瞧着她眼神闪烁,神色变化,便已知晓,小姑娘十有八九情窦已开,心头便有些不爽,有心再说她两句,想到自己现下和她连相熟都算不上,便有些烦闷,只盯着她瞧。
少女也不过刚及笄的年纪便已生的身段玲珑有致,眉眼如天上的月,山间的泉;虽有些狼狈,仍掩盖不了一副冰肌玉骨,国色天香的好相貌。
当真是朱颜玉貌好容色。
小姑娘今日明显喝了酒,雪白的肌肤透着粉,双唇红润,虽然强撑着,如水的眸子里却难免透出些许迷离。
刚及笄的年纪便如此,再过几年可还了得。
谢蓉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更不想开口接话了。
“偷跑出来的?”低头喝了口茶水,敛下眼底的情绪,崔玉接着发问。
真是只千年的狐狸,什么都瞒不过。
“是。”只能老老实实回答。
“您是怎么知道的?”此言一出谢蓉便想吞了自己的舌头,此人既能帮本无希望的皇子登上至高之位,谋算人心的本事自是常人所不能及,区区小事,他自然是用脚趾头猜也猜得到。
“倘若府中知晓,为何这个时辰了还无人来寻?”语气虽平淡,谢蓉却分明听得出他似有不满。
谢蓉便有些气馁,果然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自己那点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他,眼下自己还是老实点为妙,于是便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姑娘做派。
崔玉本欲再说她两句,也好让她长点教训,见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瞧着自己,如同山间的小鹿一般乖顺,当下便软了心肠,轻声细语道:“这个世道并没有那么太平,以后出门还是谨慎些为好,今日之事便凶险万分,你能捡条性命便是运气好,倘若运气不好,岂不糟糕。。。。。。”
“恩,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了!”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满口答应,甚为乖觉,声音娇柔,又透着些不自知的媚意。
崔玉话未说完,小姑娘便忽闪着一双明媚的丹凤眼应承下来,眸中透出丝藏不住的狡黠,微微上挑的眼尾如同小钩子般撩拨着他的某处神经。
崔玉呼吸一窒,便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这副模样看在谢蓉眼里,只当他是被自己刚才假模假式的乖巧拿捏住了,忍不住暗自得意。
原来首辅大人吃这一套!
谢蓉心里的小人顿时欢呼跳跃。
崔玉眼前一晃,谢蓉手中捏着锦帕朝他脸上招呼,崔玉下意识地往一边躲去。
“别动,你的脸脏了。”小姑娘语气温柔,眉目柔和。
于是崔玉便僵着身子一动也不动,任凭谢蓉拿着锦帕仔细地擦拭过他的脸颊。
两人靠得很近,他甚至闻得到谢蓉身上散发着的淡淡酒气和似有若无的幽香,车厢内的空间更显逼仄,空气也变得稀薄,崔玉别开了脸。
谢蓉动作轻柔,擦完将锦帕递到他面前,锦帕上已然晕红了一片。
谢蓉随手将帕子仔细叠好,放到小桌上,一抬眼正对上一双如海般深邃的眸子。
霎那间,谢蓉便意识到了自己做的事,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暗骂自己,听了崔玉几句轻言细语就得意忘形,忘记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还当真是胆大包天!
方才还温言软语的小姑娘,须臾间就变了脸。
崔玉眉头微蹙,自打来了金陵,每次遇到,小姑娘皆退避三舍,对自己似乎颇为忌惮,甚至惧怕,一时竟猜不透缘由。
“那些凶徒,是冲大人来的?”局面尴尬,谢蓉没话找话。
崔玉深深地看了谢蓉一眼,如实回答:“先是在画舫上埋伏了刺客,没有得手,便又在岸边布下杀手。”
谢蓉面色微冷,好凌厉的杀局,如此大费周章地布局想来定是抱持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可惜对方对上的是崔玉。
可会是谁呢?
想到今晚那人趁乱对自己做的那番纠缠,谢蓉不觉后脊发凉。
是了,前世宁氏和崔玉便势同水火,最后宁氏更是因为崔玉,功败垂成。
今日之事定与宁氏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