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读书,到了战场上凭什么赢得战争,只靠一身蛮力硬拼吗?”舒云朗饶是再好的脾气也不禁吹胡子瞪眼。
“读书是为了什么?”崔玉问道。
舒知韫心说巧了,刚学过,便答道:“回先生,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想做将军吗?”沉吟片刻,崔玉似是不经意地问。
舒知韫想也未想便答道:“想。”
崔玉神色淡然,道:“我且问你,何为将?”
“为将者守土卫国,寸土必争,护佑天下百姓安宁。”
舒知韫挺起胸脯朗声作答。
崔玉点头,随即神色肃然。
“如何为将?”
。。。。。。
如何为将?
十几岁的少年从未想过。
舒知韫茫然不语,望着崔玉肃然的神色,一时局促,双手捏紧了衣角。
“军中士卒不知凡几,勇猛者更是不计其数,一人之勇即便勇冠三军终究不过是匹夫之勇,行军打仗非街头斗殴,军中人人勇猛,若无将终究不过是一盘散沙,为将者便是要将这盘散沙凝聚成城,能为将者凤毛麟角,为何?”
看了看此时面色严肃的舒知韫,崔玉娓娓道来:“为将者不止要武力强大,还要通晓四书五经、经史典籍,如此方能正身、明德,通世情、识人心;你既熟读兵书,那便应知上兵伐谋的道理,为将者不止要懂排兵布阵,还要会谋略,所谓谋略从何而来,便是你读过的书,行过的路,通晓的世情,识得的人心。”
最后几句,崔玉一字一字,字字珠玑。
十几岁的懵懂少年,如同暗夜行路乍见光明,顿时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舒知韫大步上前,再次拱手行礼:“谢先生提点。”
崔玉眸色幽深:“你方才说为将者守土卫国,我问你,何为国?”
何为国?
身为大晟子民,国不是大晟吗?
谢知韫一阵茫然。
“无妨,日后等你长大了再答也不迟。”
望着面前的稚嫩少年,崔玉面上虽言笑晏晏,眼神却幽深似海。
舒老太太端起茶盏,缓缓喝了一口,便静静地看着崔玉和小孙子,神色莫名。
此刻,谢蓉正靠在酸枝木矮桌上舒展着微麻的双腿,听到崔玉的话不禁嗤笑一声。
好一个反贼,搁这蛊惑人心。
好一个何为国?
明明是想问忠于谁吧。
倘若不知崔玉最终会谋得那至高之位,她方才便也要被他骗过去了。
谢宜浓端坐在对面盯着眼前的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末时分,日长夜短,申时已过,日头已偏西,天空湛蓝高远。
蝉鸣阵阵。
窗外,荼蘼花顺着院墙攀援而上,雪白的花朵虽繁盛却有了衰败凋零之相。
谢蓉莫名便想到了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