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坐在书桌后,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深重的刻痕,仿佛要将下午那混乱的画面和那股冰冷的魔力波动一同划掉。
石柱下的阴影、精准的拦截、那女孩平静的侧脸……像恼人的博格特,在他思维的角落里盘旋不去。
敲门声响起,节奏不紧不慢,带着一种笃定,仿佛算准了他无法拒绝。
“进。”他的声音比地窖的石壁更冷硬。
门开了,塞拉菲娜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该死的雅致盒子。
她的神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毫无波澜。
“晚上好,西弗勒斯。”声音里带着一丝暖意,虚伪得令人作呕。
斯内普缓缓抬头,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匕首,直刺她的眼底。
他不需要开口,那眼神本身就是最严厉的质询:解释。下午那一下,现在这个盒子。你的目的?
她仿佛全然无视了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步履轻盈地走近,随意地将盒子放在他书桌上,轻轻一推,动作流畅自然。
“之前让人做了点小东西,”她开口,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家养小精灵打碎了盘子,“想着或许你用得上。正好今天想起来,就带了一件过来。”
之前?让人做了点?一件?每一个词都像精心打磨的谎言。斯内普的嘴角绷紧,下颚线如同石刻。这份刻意为之的“随意”,在他眼中是最大的破绽。
他绝不相信巧合,更不信这女孩心血来潮的“善意”。
他伸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带着十二分的警惕和厌恶,挑开了盒盖。
瞬间,一股强大而精纯的魔法波动扑面而来!盒内,那件长袍……斯内普的瞳孔骤然收缩。
深邃的玄黑仿佛能吞噬光线,布料上流淌着内敛的冷金属光泽,细密的银色秘纹如同活物般在深处缓缓脉动、交织、重组。
那绝非现代工艺能企及的复杂结构。
指尖触碰到料子的瞬间,冰冷柔韧的触感下,是令人心惊的坚韧。
庞大的信息洪流般涌入他的感知:永恒守护、恶咒偏转矩阵、元素抗性核心、自我修复秘银脉络……这分明是炼金术防护衣袍的巅峰造诣!
其价值足以买下对角巷半条街!
更可怕的是,那秘纹的结构,那能量的流转方式……他只在尘封的、关于那位传奇的典籍残页中见过模糊的描述!
尼可·勒梅!
这个惊雷般的名字在斯内普脑中炸响。
只有那个活了六百多年的老怪物,才可能拥有如此登峰造极的技艺!她“让”了尼可·勒梅?!她是怎么做到的?付出了什么代价?这背后牵扯到何等庞大而危险的棋局?!
震惊和滔天的狐疑在他胸中翻江倒海。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燃烧的厉火,死死钉在塞拉菲娜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上。
“卡斯蒂尔小姐,”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深处的闷雷,每个音节都淬着冰棱和尖锐的讽刺,“‘之前让人做了点小东西’?”他刻意拖长了语调,重复着她那荒谬的谎言,“这件‘小东西’上流淌的秘纹,蕴含的能量……告诉我,你‘让’了哪位隐世的炼金宗师,才能做出如此……‘顺手’的东西?”他的目光像解剖刀,试图剖开她平静外表下的深渊,挖出她所有的秘密和目的。
她到底想干什么?用勒梅的造物来收买他?宣告她背后深不可测的力量?还是……一个更庞大阴谋的敲门砖?
塞拉菲娜迎着他几乎要喷出毒液的审视目光,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轻轻笑了出来。
那笑声很轻,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愉悦感,仿佛他激烈的反应、他精准的怀疑、他滔天的怒火,都在她意料之中,甚至……让她觉得有趣。
就像看一个孩子执着于拆解一个他注定无法理解的复杂魔方。
“哦,西弗勒斯,”她微微歪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彩,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和近乎宠溺的纵容,“重要的不是谁做的,或者它有多‘不顺手’,重要的是,它就在这里。”
她纤细的手指随意地点了点盒中那件无价之宝,目光坦荡地直视着他,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而且,我觉得它很适合你。黑色,深沉,强大,实用……就像你一样。”
适合?像我?
斯内普被她这坦荡得近乎无耻、纵容得令人火大的态度噎得胸口一窒。
她的回答无懈可击,完美地绕开了所有实质性问题,将动机归结于她个人轻飘飘的“觉得”。
这比任何精心编织的谎言更让他感到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那份对勒梅造物的轻描淡写,那份对他滔天试探的包容甚至……欣赏?都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棋逢对手的棘手,以及更深的不安。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盒子里的衣袍,那流动的秘纹如同深渊的召唤。最终,他“啪”地一声,带着一种近乎宣告所有权和终结话题的决绝,用力合上了盒盖。
不止一件!这个认知像冰冷的毒蛇钻进他的心脏。
她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