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娜并没有跟随哈利他们回到喧嚣热闹的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庆祝的人群和可能的询问,脚步带着一丝沉重,径直转向了通往地窖的阴冷走廊。
那里沉静的黑暗和熟悉的魔药气息,此刻对她而言比任何喧嚣都更具安抚力。
斯内普推开地窖厚重的橡木门时,毫不意外地捕捉到了那个蜷缩在单人沙发里的身影。
壁炉里没有生火,只有茶几上那支孤零零的蜡烛燃烧着,跳动的火焰将有限的光晕投在沙发一角,也将塞拉菲娜的脸庞笼罩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之中。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埋首于厚重的古籍,也没有抬头打招呼。
她只是安静地闭着眼,头微微后仰靠在沙发背上,几缕银色的发丝垂落在颊边,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的呼吸比平时更加沉缓,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疲惫的阴影。
烛光勾勒着她毫无血色的侧脸线条,那惯常的沉静与锐利似乎被一种深沉的倦意暂时覆盖了。
她很疲惫。
这个念头瞬间攫住了斯内普,清晰而直接,甚至在他惯常的讥讽或警惕浮起之前。
她整个人的姿态——那种卸下了所有防御和伪装的松弛,那种仿佛连支撑身体都耗费了巨大心力的虚弱感,在平时是绝不可能在这位总是显得游刃有余的卡斯蒂尔小姐身上看到的。
她像一块能量枯竭的魔法水晶,在昏暗的烛光下静静恢复。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她的清冷莲花香气,与地窖固有的阴冷药味混合在一起。
斯内普的动作下意识地放轻了半分,关门的声音也近乎无声。
他锐利的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审视着她。
在盥洗室,她苍白的脸色和那瓶未能及时饮下的魔力补充剂……
她确实动用了远超寻常的力量,才能瞬间击倒那头成年巨怪。
“雷落”的威力有目共睹,即便是她,这份消耗,显然榨干了她的魔力储备。
她选择躲到他这阴冷的地窖里休憩,看来是真的耗力巨大,连惯常的游刃有余都难以维持了。
他没有立刻出声,只是像一道沉默的阴影般滑向自己的办公桌,黑袍在身后无声地拂过冰冷的地面。
地窖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以及塞拉菲娜那缓慢而深长的呼吸声。
这份宁静,此刻显得格外沉重。
塞拉菲娜确实感到了疲惫,但这疲惫的源头并非魔力消耗。
她的异能与魔力深度交融,强度惊人,施展诸如“雷落”这样的魔法,实际耗费的魔力远低于其展现的威力。
这得益于卡斯蒂尔家族先祖的智慧。
他在开创冰系魔法体系时,便巧妙地将咒语结构与自然之力共鸣,借天地之势以减自身之耗。
塞拉菲娜深谙此道,自然也沿用了这一精妙的技巧。
她此刻的倦意,源于那些堆积如山的事务。
魔法部中属于她的势力范围的动向报告、需要她指示或协调的安插人员的运作;还有来自遥远中州错综复杂的公务文书;以及家族遍布各地的庞大产业带来的繁重决策与账目……无数需要她审阅、权衡、定夺的卷宗耗费了她大量的心神。
这些需要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事务性重担,远比挥动魔杖对抗巨怪更令人心力交瘁。
正因如此,当她踏入地窖那熟悉而阴冷的空气时,紧绷的精神才真正感到一丝久违的松弛。
这里的寂静、沉滞,甚至斯内普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魔药气息,都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安宁。
她信任西弗勒斯。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有些混沌的脑海里,带着一种无需深思的笃定。
地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唯有斯内普手中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像细密的雨点,规律地敲打着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