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生们鱼贯而入,礼堂里上千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他们身上。
西弗勒斯·斯内普自然也不例外。
冰冷的地窖石墙常年渗透的湿寒似乎已浸入骨髓,但此刻,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长桌方向蒸腾而上的食物热气、数千支蜡烛燃烧散发的灼人温度,以及数百人汇聚一堂的喧嚣声浪,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暖流,猛烈冲击着他惯常栖息的阴冷角落。
这种反差让他感到极度不适,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嘈杂、令人烦躁的熔炉边缘。
他如同一尊用最坚硬的黑曜石雕琢而成的阴沉雕像,包裹在宽大的黑袍里,深陷在教工长桌最深沉的阴影中。
他那双漆黑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淬了剧毒的银针,带着一种近乎实质性的冰冷审视,无声地扫过下方排成长列、局促不安的新生们。
这目光足以让最活泼的孩子瞬间噤若寒蝉。
每年的分院仪式都冗长得令人发指,充斥着毫无意义的期待和显而易见的结局。
斯内普精准地开启了他那高效而刻薄的过滤模式:又一个红头发韦斯莱,紧张得同手同脚,连呼吸都带着格兰芬多式的莽撞气息;一个眼神飘忽、手指神经质地绞着袍角、一脸书生气的圆脸男孩,标准的拉文克劳预备役;一个下巴微抬、用傲慢掩饰兴奋的帕金森小姑娘,斯莱特林的地窖在向她招手……
他的目光最终,也最不可避免地,锁定了那个特定的身影——波特家的小崽子。
简直像是詹姆·波特的拙劣复刻,那张脸,那副眼镜,甚至那乱糟糟的黑发,都带着同样令人憎恶的熟悉感,一看就讨人嫌。
然而,就在哈利的侧后方不远处,另一个身影强势地攫取了他的视线——那个银发紫金眸的女孩,塞拉菲娜·卡斯蒂尔。
即使在拥挤嘈杂、充满稚嫩面孔的队伍里,她也如同月光下流淌的秘银,散发着一种清冷、独特、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银色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在崭新的黑色校袍上,勾勒出挺拔而沉静的身姿,没有一丝同龄人该有的瑟缩局促或是过度兴奋的颤抖。
她平静地站在那里,那双罕见的紫金色眼眸,在烛光下流转着深邃的光泽,坦然地迎接着分院帽的审视,甚至……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近乎洞悉一切的从容?
斯内普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形成一个更深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典型的被古老家族荣耀和纯血教条彻底腌渍入味的标本。
他几乎能透过空气,嗅到她血脉中流淌的那种冰冷强大的魔力气息。
‘又一个被精心雕琢、等待放入斯莱特林展示柜的纯血工艺品。’他冰冷地腹诽。
答案在他心中早已板上钉钉:斯莱特林。
只有阴冷、等级森严、崇尚力量与野心的地窖,才是她这种出身的唯一归宿。
在那里,她的潜力或者威胁才能被置于严密的监控和“恰当”的引导之下。
当那顶破旧不堪的分院帽被麦格教授轻轻放在塞拉菲娜银色的发顶时,整个礼堂陷入了奇异的、充满期待的寂静。
斯内普隐藏在宽大黑袍袖口中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摩挲着魔杖光滑冰冷的杖身。
时间……似乎在她头上停滞得格外漫长。
他敏锐地“感觉”到帽子在她脑海中掀起的思想的碰撞、特质的交锋远比其他人来得汹涌。
这让他常年紧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了一瞬。
这女孩的精神屏障异常坚固?或者她的内在远比外表展现的更为复杂矛盾?
然后——
那顶仿佛永远睡不醒的破帽子猛地张开它那如同裂缝般的“嘴”,用清晰无比、甚至带着一丝连它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叹语调,向整个礼堂高喊:
“格兰芬多!”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凝固了足有一秒。
紧接着,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爆发,格兰芬多长桌的方向炸开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尖叫和雷鸣般的掌声!
金红相间的旗帜疯狂舞动。
韦斯莱家的那对双胞胎兴奋地跳上长凳,用尽全力吹出刺耳响亮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