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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釜底抽薪（第1页）

翌日，晨曦初照，太和殿内，金龙盘柱，香烟袅袅。

皇帝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端坐龙椅之上，虽面带病容，却难掩威严。

早朝钟声悠悠落下，殿内气氛凝重，文武百官分列两班，身着华服，手持笏板，神色恭敬。

未等卫星朗出列启奏，皇帝便率先开口，声音虽略显虚弱，却在空旷的大殿内清晰回荡：“公主府刺客一事，卫卿可有奏报？”

卫星朗心中早有预料，她清楚，即便皇帝龙体抱恙，深居宫中，可整个圣京之内，万事万物皆难以逃过他的洞察。

她身姿笔挺，举起手中象牙笏板，微微躬身，沉稳有力地回禀：“回陛下，昨日子时，有贼人胆大包天潜入公主府，一路潜行至微臣寝殿门口。那贼人被捕后，竟服毒自尽。经微臣及亲卫观察，此人的身法灵动诡谲，身形轮廓与此前飞天阁内的杂技贼人毫无二致。微臣深知此事干系重大，关乎京城安危，故而当机立断，即刻命人张贴悬赏告示，力求彻查此事。”

皇帝听闻，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语气中带着几分责问：“即便事态紧急，爱卿此举未免过于大张旗鼓。惊扰了城中百姓，恐生事端。”

卫星朗挺直脊背，神色愈发凝重，言辞恳切说道：“陛下，此事绝非小题大做，实乃非大张旗鼓不可！京城乃我朝之根本，天子脚下，如今竟有这般贼人悄然潜入。昨夜，微臣连夜查验了贼人的过所，发现此人早在三年前便已从北地入京。这三年间，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人潜在京中，又与多少势力暗中勾连。唯有大张旗鼓地彻查此事，方能震慑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乌獠细作，让他们心生畏惧，不敢轻举妄动。”

皇帝脸色瞬间一沉，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先前卫星朗回京时，他曾应允，会在合适时机处理细作之事，可如今卫星朗未与他商议，便在满朝文武面前公然将此事道出，着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与卫星朗计较，只能强压怒火，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情绪，神色看似恢复平静，实则内心波澜起伏。

他眉头紧锁，开口问道：“爱卿，你究竟是如何确定此人乃是乌獠细作？可有十足把握，不会冤枉好人？”

卫星朗上前一步，身姿愈发挺拔，神色笃定：“陛下，贼人服毒自尽所用之毒乃溃骨藤，此药草极为特殊，生长习性独特，唯有在极寒之地方可存活。过去三年，臣驻守边疆，抓捕审问过诸多细作，发现他们在绝境之中，竟无一例外，皆是以这种毒药结束性命，且毒发症状如出一辙。不仅如此，臣还将近年以来所收集的各类相关证据汇集成册，桩桩件件，皆有实据。”

卫星朗说着，举起手中精心装订的册子，继续说道：“臣今日敢在这朝堂之上，当着诸位同僚的面说，臣所言必定句句属实。至于那贼人的尸体，考虑到查验之便，已命人运送至宫外。陛下可以传召太医前往查验，以证臣言非虚。”

卫星朗话音刚落，原本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中，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议论声。

百官们交头接耳，神色各异，有的面露惊讶，有的若有所思，还有的眼中闪过忧虑。

殿内烛火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映在殿壁之上，影影绰绰。

祝中修见时机一到，迫不及待地跨出一步，脸上堆满义愤填膺之色。

他向着高坐龙椅的皇帝高高拱起手，大声指责道：“陛下，依臣之见，卫大人此番行事实在是太过莽撞了！不仅自行处理贼人，甚至还将贼人的尸首堂而皇之地运送至宫门前，已然犯了大不敬之罪。此风若长，成何体统？恳请陛下明察啊！”

他说得慷慨激昂，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仿佛自己真的是那为维护朝纲正义而挺身而出的忠臣。

卫星朗冷冷地斜眼睨了祝中修一眼，心中忍不住冷哼：这老匹夫，早就暗中与礼王勾结，投诚过去，成了礼王的爪牙。如今这般急不可耐地跳出来，想必是心心念念着他那宝贝孙子的前程，想在这关键时刻为自己和祝家捞取好处，非得在这朝堂上插一杠子。

她下巴微微扬起，侧过头直直盯着祝中修，眼神里尽是不屑，语气嘲讽十足：“祝大人，我在城中张贴告示，不过是行事慎重，想震慑细作；把尸首运到宫门，也只是为了让太医能第一时间仔细查验，好更快查明真相。不过一具尸首，祝大人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卫星朗步步紧逼，神色冷峻：“大人可曾想过，边疆之上，因细作屡屡泄密，多少将士浴血奋战却惨遭杀害，化作冤魂？大人当真以为久在京城就能置身事外？说不定，敌人早就在我们身边。”她意有所指。

祝中修像是被人戳中命门，脖颈青筋暴起如扭曲的蚯蚓，猛地扭头怒视卫星朗，双目圆睁似要迸出眼眶，胡须根根倒竖，双手止不住地剧烈颤抖。

可当他撞上卫星朗那如利刃般锐利的目光时，一股寒意从脊梁窜上头顶，刚刚暴涨的气势瞬间泄了气萎靡下去。

他不由自主想起飞天阁刺杀那晚，现场乱作一团，局势濒临失控。

卫星朗决然出手，刀光一闪，干净利落地斩断刺客手臂。

断臂裹挟着血花甩落在他脚边，温热的鲜血溅得他满脸腥甜。

那一刻，他才真正见识到传说中“一日斩四十二人”的卫将军有多可怖。

祝中修自知和她理论讨不到便宜，狼狈别开脸，转身面向皇帝强装镇定，妄图挽回几分颜面。

早朝后，军中细作的消息如野火般席卷圣京。

街头巷尾，百姓们交头接耳、神色惶惶，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既震惊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