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无甚问题,在向小禾这里养得极好,转为了轻症,就连昨日病重的李大叔,在经历一天的休养之后,已经能勉强下地,可以回家休息养病了。
向小禾说谁能走,那病人及家人就背上包袱,朝她一拜,高兴离去,曾经挤满病人的房间,逐渐变得空荡起来。
李大叔虽能下地,但李大壮还是唤赵二柱与他一起抬门板,赵二柱临走时还问向小禾:“这书生醒来,还需要我照顾不?”
向小禾再怎么说也是女子,女子照顾男子,总有不方便的地方,孙大娘在此,也是拘束得很,若是每次要等晚间的人帮忙,只怕书生得耗死。
这些向小禾早有考虑,她微笑道:“晚上有人过来帮一下就好了,过几日,他也能下地了。”
赵二柱闻此,点点头:“好咧,有需要唤我。”
李大壮也道:“虽说我家里没什么男人,你要缺帮手,我可以把小妹叫来打下手。”
向小禾唇角翘起,声音愈发好听:“家里人先顾着李大叔要紧,我这不碍事。”
她这般说不用相帮,大家用饭过后,晚间相约了几个人,来药铺帮忙,如今就剩下书生一个病人,大家轻松起来,只帮忙把向小禾今日晒的草药一一切了或磨粉。
李大壮的小妹李月儿还是来了,她头一次到药铺来,总爱打量着药铺的事物,提着一袋米和一块猪肉,到处寻找向小禾,见找不到,提着东西进了灶房。
向小禾今夜太难找,李月儿碰见了孙大娘。
“孙大娘诶,禾娘在哪里?我这有米和肉要送给她吃。”
孙大娘正在给书生熬药,起身替向小禾把东西收下,放在菜橱里,又嘱咐李月儿道:“莫要说是我收的,就说你找不到,放这里了。”
李月儿听了,笑着点头。
“还记得那场时疫吗?那几个病人还住在家里,不敢走动,今夜禾娘再去看啦。”
这场时疫中,李月儿病得轻微,还是托禾娘的药,她没怎么见过禾娘,却对那双亮晶晶的眼十分有印象,今日来了,也是想要给禾娘帮忙。
“前段日子镇上的绣庄还催着要货,我没法来,现在货交上去了,我也要像大娘一样来帮忙。”李月儿拿着蒲扇坐在孙大娘身边,“大娘,这要怎么熬药?”
孙大娘按照向小禾教的方法,重新说了一遍给李月儿听,李月儿的头脑也算活络,很快就把什么时候用小火,什么时候用大火弄得一清二楚。
见那葱葱玉手拿着蒲扇,纤长的指在火光中泛着玉光,孙大娘还是不忍心,她夺过李月儿手中的扇子,责怪自己道:“都忘了你靠这双手吃饭。”
若是手糙了、指甲断了,那还怎么去绣好看的花样。
李月儿被孙大娘一提醒,也后怕地收了手,开始探听那个在村中流传的外来书生。
“书生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禾娘那般好,把他们二人放在一起不妥当。”
都说书生文弱,此话真是不假,如果是个修士,怎么会在山上跌成这样?
孙大娘对此有些不认同:“月娘,也不能这么说,多识几个字也是好事,你看,禾娘也识字,识得比大娘多。”
李月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他去了,我方才看见他,长得也不俊,不像个汉子,这才鄙夷他。”
待药熬好了,孙大娘被切药的人唤走,李月儿端着那药碗,正要掀帘端进去,手落在布帘上又停了下来,透过布帘与门之间的缝隙,她看见了里面的情景。
归长风双手交叠坐在床上,脸色仍有些苍白,他的眼眸暗沉,唇角噙着笑意,将视线落在窗前。
窗户里立着一只黑色的大鸟,占据了窗户的大半,它歪着脑袋,咕噜咕噜地叫着,黑鸟缓慢收起一足,血红的眼忽然一转,闪过一道红光,将屋外的李月儿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