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禾听闻此,心下一松,将手里的药材简单收好,净了手,才与赵二柱回去。
当她来到书生的床边时,才知道旁人眼中的醒,是无意识地睁开双眼,紧盯着一处看,一眨不眨的。
说起来多多少少有点渗人,但向小禾知晓,有这样的醒,才会有后面的复苏,算算时间,这书生醒来,也就在这一时半刻了。
她解开他衣物的系带,例行对他检查,温热的手抚上他的胸膛,静静感受着,里面脏腑的修复、复位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因书生伤得重,龙血草能够把他的命救回,却不是完全万能的疗伤圣药,虽是大好了,在后续的治疗中,依旧不可懈怠。
当那纤长的手移了位,按在平稳的胸口时,掌心下的心跳忽然怦怦跳动起来。
这是……
向小禾的眼微微发亮。
游走的神识初初归位,那双泛起雾气的眼,忽然眨动了一下,将那凝结在上面的雾轻扫而去,露出一双明而亮的眼眸。
他微微偏头,将视线落在了自门外照射进来的日光上,眼睛一眨也不眨。
似是不敢挪开眼,直到双眼因长时间的睁开而渐渐发红,他才顺着身体的本能,颤动着眼睫,润去眼中的干涩和痛意,将那金色的光芒隔绝在外,待再睁眼时,他的眼转动了一圈,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你醒啦,可有哪里不舒服?”
向小禾的声音清脆好听,把压抑的房间都变得活跃起来,那照进来的光宛若凝成了实质,将人心捂出了暖。
昏迷许久的书生,闻此愣了一下,自那纯黑的眼眸中找到了困在病床的自己,眼里的眸光有些波动。
最终,他牵扯着嘴角艰难一笑:“无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书生昏迷了许久,声音有些沙哑,看起来温文尔雅,与印象中迂腐的形象并不同。
向小禾发丝有些散乱,在光辉里俏皮地浸染上了金色,她双眸一眨,露出了甜甜的笑。
书生能够醒来,这是极好的事,见自己退隐生活变得顺利起来,向小禾的眉眼更加生动,她又轻声问:“脏腑可还疼?”
奇怪的是,书生却不答话,只光顾着看她,不知在看什么事物,向小禾摸摸自己的脸,愈发疑惑起来。
“书生?”
她又唤他一声,没有回应。
身边的赵二柱见了,连忙伸出一掌朝书生挥挥手,道:“书生,你被禾娘迷住啦!”
这话说的,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在,明明是正常的大夫与病患的关系,惹得向小禾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相比于羞意,向小禾更怕赵二柱乱嚷嚷,她危机意识很强,连忙道:“别胡说,他重伤刚醒,愣住了。”
赵二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无论是自己待人的看法,还是他人悄悄说与他的知心话,第二日一定会传遍村里,向小禾喜欢这个村子,不希望自己和人传出些风言风语。
可惜了,赵二柱这一句话惊起了千层浪,霎时房间内人流涌动,一瞬间,窄小的床被围得水泄不通,就连向小禾也被挤出了包围圈。
那紧盯的视线,被铺天盖地的问候打断,书生脸色逐渐阴沉,只听不答,大娘大爷大叔们浑然不觉,轮番加力。
“呦,长得也算俊俏,不知还做什么营生。”
向小禾不敢看也不敢听,这是典型的媒人作态。
“你是哪里的,也与我们说道说道,别见外啊。”
她听不下去,尝试往包围圈里面挤,却被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