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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第2页）

哪怕是那座象征着星域最高智慧殿堂的星穹大学，他也可以满足她的，她可以不那么努力，她可以试着去依赖一下他。

“去洗澡吧。”何源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

曾曦如蒙大赦，不敢看他，低着头，脚步虚浮却异常迅速地冲上了二楼，砰地关上了卧房的门。

磨蹭了许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窗外精心设计的景观灯次第亮起，她才深吸一口气，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刚走到楼梯口，一股极混合着浓郁牛油、辣椒、花椒的辛香气息，如同汹涌的浪潮，猛地扑鼻而来。曾曦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这味道太熟悉了，也太不可思议了。她难以置信地加快脚步，走下旋转楼梯，客厅通往后院的门敞开着，那浓烈诱人的香气正是从院子里飘进来的。

穿过客厅，走到后院的门口，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愣住了。原本空旷整洁的庭院一角，不知何时支起了一张宽大的户外餐桌。桌面中央，正咕嘟咕嘟翻滚着浓郁红汤的赫然是一口牛油火锅。旁边还搭配着一口泛着点黄色的清汤锅底。考虑到傍晚的寒意，桌下贴心地放置了无声运作的恒温暖炉，橘黄色的光晕柔和地铺开，驱散了脚边的冰凉。

桌上琳琅满目。小料台上，香油、蒜泥、香菜、葱花、蚝油、小米辣和几种常见的调味料一应俱全。旁边的多层冷藏支架上，摆满了令人垂涎的食材，纹理细腻的牛肉、饱满弹牙的虾滑、切成薄片的牛百叶和黄喉、翠绿欲滴的蔬菜拼盘……还有她最爱的鲜毛肚。

曾曦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一种难以置信的、混合着惊喜和荒谬的感觉瞬间冲淡了心头的阴霾。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拉开椅子，在暖炉的光晕笼罩下坐了下来。恒温暖炉带来的热意瞬间包裹住小腿，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舒服得让她轻轻喟叹了一声。

她拿起筷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翻滚着红油、漂浮着辣椒和花椒的红汤锅，飞快地夹起几片薄薄的牛肉，小心翼翼地放进翻滚最剧烈的格子里。看着鲜红的肉片在滚烫的红油中迅速变色、卷曲，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连日的疲惫和压抑似乎都被这滚烫的香气暂时蒸腾掉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何源走了过来，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他没有去看那口翻滚的红汤锅，目光落在曾曦亮晶晶的眼睛和被热气熏得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他拿起一个白瓷碗，动作自然地拿起汤勺，从旁边那格清汤锅里舀了一碗汤。汤色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淡黄色，不像是普通的骨汤或鸡汤。

“喝点。”他将碗轻轻推到曾曦面前，声音平静，“先垫垫，免得你待会儿吃得太辣，胃受不了。”

曾曦的注意力从红汤锅里暂时移开，好奇地看向那碗汤。淡黄色的汤水，清澈见底，看不到明显的油花，只有几缕极细的、如同金线般的菌丝漂浮着，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极其醇厚的鲜香。

“这是什么汤啊？”

“鱼汤。”

“什么鱼啊？”她忍不住问，“汤怎么是黄色的？”

“一种深海的鱼，油脂是金色的。又加了一点提鲜的菌菇。”何源简单解释了一句，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看着她因为好奇而微微睁大的眼睛。

曾曦端起碗，小心地吹了吹，喝了一小口。

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极致鲜甜在舌尖爆炸开来，鱼汤的醇厚鲜美是基底，但那层如同浓缩了大地精华般的菌菇鲜味，才是真正的点睛之笔。两种鲜味完美融合，层次分明却又浑然一体，温润地滑过喉咙，暖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好鲜啊！”曾曦忍不住惊叹，眼睛更亮了。她立刻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满足和愉悦。

看着她这副全然放松、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贪吃模样，何源冷峻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一种奇异的暖流，悄然熨帖了他心底某个角落。看来，还是应该多翻翻她的社交账号，看看她到底喜欢什么。比如此刻，这顿他光是闻着味道就觉得难以忍受的火锅，却能让她露出这样真实而明亮的笑容。

“下午问你晚上想吃什么，”他拿起筷子，随意地从清汤锅里夹了一片青菜，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调侃，“你也不回我。”

曾曦喝汤的动作一顿，心里咯噔一下。来了！她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盯着碗里淡金色的汤水，小声辩解道：“我是和她们讨论作业，太投入了，没顾得上看通讯器嘛……”她越说声音越小，底气明显不足。

何源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根和闪烁的眼神，心中了然。但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戳穿她那拙劣的谎言。眼下这火锅氤氲的热气，她亮晶晶的眼睛，还有院子里暖炉散发的柔和光晕，都让气氛显得难得的平和，甚至称得上温馨。

他不想破坏。

“快吃吧，”他用筷子点了点她面前那盘已经烫好的、油亮诱人的雪花牛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曾曦如蒙大赦，立刻夹起一片裹满了红油和辣椒籽的牛肉，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滚烫、麻辣鲜香瞬间在口腔里炸开，混合着刚才那碗鱼汤的余韵，带来一种极致的感官享受。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暂时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了脑后，全身心地沉浸在这顿意外又丰盛的火锅里。

何源安静地吃着清汤锅里的食材，偶尔抬眸，看着对面那个被辣得鼻尖冒汗、嘴唇红艳却依旧吃得眉飞色舞，眼睛亮得惊人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