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徐乱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马背上的袁微识立即软了下来。
她伏在马背上干呕,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额前一片冷汗,粘住一些碎发,痒痒的。
“我的夫人哎!您这是怎么了!!!”
一个清脆的小萝卜头冲过来,袁微识强忍住想吐的欲望,抬起头来。
徐乱立即从她身上移开了眼睛,向小萝卜头解释:“我骑马带回来的。”
小萝卜头一蹦三尺高:“你怎么能这样!我交代了多少遍!你你你你——夫人啊夫人,”他上前扶着袁微识。
徐乱也赶紧帮忙,把袁微识从马上抱了下来,放在地上。
小萝卜头眼一瞪,朝里努了努嘴,徐乱立即又把袁微识抱了起来大步迈进徐府。
袁微识又被晃了三晃,只觉脑仁子都散了黄,又羞又气。
第一天成亲,就如此不体面地进府,成何体统!
不管徐家下人怎么想新夫人,袁微识此刻已经坐在了大床前,喝了一杯苦茶,虚弱僵硬。
一个板着容长脸的老妈妈自称王姥姥,和圆婶子完全相反的性格,惜字如金。
“夫人,外间正屋,里间新房。左边可以沐浴。”她抬头打量袁微识汗涔涔的脸,“热水烧好了。”
袁微识实在难受,也不想客气,简单梳洗后换过衣服,放松许多,也有心思打量徐府。
正房分里外两间。
外间陈设简单,一张方桌,几把椅子,一个半旧的火盆正烧得旺,暖意融融。
里间便是新房,同样没有过多装饰,一张结实的雕花大床挂着簇新的红帐子,窗边一张梳妆台,上面竟摆着一面清晰度不错的铜镜。
王姥姥冷着脸,继续完成介绍的任务:“守备脾气好,必会对夫人好的,夫人放心。”
……
脾气好?
想起刚才的快马,袁微识客气笑笑,如果这话是圆婶子来说,还有点可信度。
梳洗完毕,王姥姥引着袁微识回到外间。
徐乱已坐在桌边,面前摆着几样热气腾腾的菜肴:一大盆炖得软烂的羊肉,一碟酱菜,一碟烙得焦黄的饼子,还有一小盆飘着油花的奶白色汤羹,散发着浓郁的奶香和肉香。
“夫人请坐,大人等您半天了。”
徐乱抬起眼,目光飞快地掠过袁微识,随即又垂下眼睑,盯着面前的羊肉,握着筷子的指节微微泛白。
他咳了一声,抄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炖羊肉放到袁微识面前,然后埋头吃起来。
气氛有些凝滞。
没有交拜天地,没有合卺之礼,甚至连一句像样的场面话都没有,只有一大块炖羊肉。
袁微识毫无胃口,一顿饭在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草草结束。王姥姥收拾了碗筷,又端上两杯热茶,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炭火在盆中噼啪轻响,暖意融融。
大白天的,总不能出什么事吧,袁微识安慰自己。
不过,这荒蛮之地,又是别人的地盘,守不守规矩,还不是他说了算?
祖母说了要软和……
或许自己要主动一点。
但是怎么能白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