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他们的身为富绅,行善少,积德少,报应都落到三子身上了。
为给裴景治病,上至宫廷御医,下至江湖游客,只要说自己能治的,都被裴父重金厚礼请进家中。
只是这些医师来时多信誓旦旦,走时就有多百思不得其解。
裴景他这怪病,医术古方根本找不到。
他三岁时,对药草兴趣颇深,跟在自家医师屁股后面围着药房转,一转就是一整天。再大一点就拿自己试药,成了个百毒不侵的药人,也折腾成个极易生病的人,裴景倒是乐得其所。
也正因此,曼陀罗花粉对裴景这个药人来说如平常花粉没什么两样。
裴景捂住鼻子轻咳了两声,似是想到什么,蜡烛都来不及点,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屏风后的竹榻去。
窗外投来的月光泛着冷意,落在榻上。
裴景跑去时撞了什么东西,“噹”地一声落在地上。
榻上打坐的人悠悠睁开眼,跌跌撞撞朝他来的裴景映入眼眸,她没什么情绪的看着他。
夜太黑,太静。
裴景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看着春芜的眼睛突然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借着黑夜和月光,给自己找了一个仔细看清春芜面庞的借口。
白天他哪敢直视女子、直视春芜……道长。
他观春芜,犹观众生。
淡眉、杏眼、挺翘的鼻梁和圆钝有肉的鼻头,还有不薄不厚的唇。
裴景想用味草药来形容春芜,却觉得哪一味都差点意思。
他木然地看着她,早已将面前人的道长身份抛之脑后。
礼法……也忘得一干二净。
她比旁人额间多了道黑赤色竖痕。
是早年受伤留下的吗?
受欺负了吗?
“怎么了?”春芜出声询问。
许是曼陀罗花粉太浓,她的声音没白日那么清爽。
万籁俱寂的夜,一点点响动都让春芜警觉。
“失礼。”裴景移开视线,“曼陀罗花香浓,我担心道长。”
裴景摸索着点上蜡烛,倒了杯水递给她。
“我无事。你且放心,我会将你平安送到沧浪城,我答应过你。”
裴景不言,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月光。
他忽然道:“道长,你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裴景见春芜没说话,便将六六从袖中拿在手上,“六六能和我一起保护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