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春芜盯着男人的眼睛,审视他。
男人茫然无措的看着她,突然打了个喷嚏。
春芜腰间挂的葫芦晃荡了几下,从葫芦里传来一个声音,雌雄不知。
“道长,你吓到他啦!”
春芜怏怏“哦”了一声,“你怕我?”冷不丁地伸手给他身上也贴了张避雨符。
一旁的小鬼投来祈求的眼神,春芜打开葫芦塞发号施令,“你,进来。”
小鬼愣是一个字也不敢说,麻溜的跑进葫芦里。
男人摇摇头,又打了一个喷嚏,抿唇道:“不怕。”
他是人,只有鬼才会怕她。
不过,春芜私以为自己跟这人没什么缘分,这个年岁的人偶然能看到鬼不算稀奇,没什么好盘问的。
且不说旁的,她看着面前弱不禁风的男人,怎么看都觉得他不会害人。
荒天野地,暴雨如注,春芜不想多逗留在此,于是便打发他,“你要去哪,我给你指路。”
“沧浪城。”
男人声音闷闷的,说话带着鼻音。
湿透的发丝贴着皮肤,眼睫上沾染着雨水,白皙的脸蛋上也挂着雨水,如同出水芙蓉,清透,惹人怜爱。
但春芜就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她手一指,“看见这条小路没,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走,走到尽头再往南一直走,看到一个小码头,那里有船只来往,你有钱就坐船,走水路脚程快一些。”
男人听的认真,只是喷嚏不断。
春芜狐疑,“真知道路了?”
男人:“知道了。”
春芜眨眨眼:“那你走吧。”
男人愣了一下,默不作声。
山间大雾四起,灰蒙蒙一片,不消一刻,能见度几近于无,空气潮湿的黏腻感让春芜不舒服,她扭头就走,再不走,就算是她估计也摸不着方向。
男人提步跟了上去。
一出山谷,雨势渐小。
春芜沿着小路弯弯绕绕的走到贾家村,男人跟在她身后,她给男人重新指了去沧浪城的方向,连他道谢都省了,便直奔飞云观。
青石板铺就的小巷路上不断有两边屋檐上滚落下的雨珠,雨珠砸到地面炸开的水花和泥点溅到春芜的道袍上,她跺了跺脚,在长阶前驻足。
飞云观在贾家村村末的二里地的一个山丘上,很静谧。
修竹茂林在雨水的洗涤下格外翠绿,长阶两侧的青苔也变得格外鲜活,春芜抬脚踏上长阶时,顿感一身轻松。
甫一推开观门,就拱上来一只玄狗在她腿边蹭了蹭,春芜边朝三清殿走,一边拍拍身上的水珠,摘下腰间的葫芦放在门口的木桌上。
“不肖徒回来啦!”
春芜弓着身子朝殿内探头探脑,试图寻找一个比她的道袍洗的更发白的身影。
玄狗哒哒跑过来朝她汪了两声。
春芜回神摸了把小黑,直起腰踏进大殿。
香炉中的香早就燃完了,只有一把孤零零的细棍和半炉香灰。
她轻叹一声,这飞云观哪还有人等她回来。
她从一旁的木盒中重新取出一把香敬上,丝丝缕缕的烟弯弯曲曲飘在半空中,春芜抬头盯着烟,眼底的泪珠到底是没落下来。
“笃—”
“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