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车马将行。
青瑗登上了马车,坐在厚厚的软榻上,浑身放松下来。
怀中的玉印信已染上了体温,变得温热。她隐隐觉得,这枚印信,在将来某一天,可能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她面前的小案上备着茶水糕点,甚至还有几本解闷的杂书。仔细一瞧,是一些民间的志怪话本。
他们怎知我爱看这些?
青瑗暗自疑惑,又心下赞赏王府中人考虑周到,行事妥帖。
车厢内宽敞,便是四个人也坐得下。现下只她一人,就更加宽松自在。
她掀开身侧布帘,回望朱红的院门高墙。那日府门外放手一搏的情形,仿若昨日。
若没有那时不顾一切的勇气,何来今日峰回路转的契机?
当今大昌国,除了荒山野岭,唯有平西王治下的奉州,是当今天子也无法将爪牙伸进来的。
只要接了青云观众人来奉州府,获得平西王的庇佑,纵使天子密令整个青云观为太后陪葬,也难以千里追踪到奉州府来拿人。
只盼着师父他们,能被她劝服,愿意抛下一切地跟她走。
她放下帘子,捏起一块碧色的绿豆糕,小口小口地吃着,吃得心满意足。
从未想过,这曾令人忧惧的高门府院,也会渐渐令她感到熟稔与安心。
有那人的承诺,纵然前路难料,她也无甚好怕的。
更何况,只要多行好事,冥冥之中,危险或许会化解于无形。
青瑗对着车外道:“为何还不出发呢?是在等其他护卫么?”
王爷不是许了二十护卫随行么?
可她方才见车后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并不是这个数。
此去比她来时,途径地方更多,不乏匪患之地,若要将师父他们平安接来,少不了这些护卫的保护。
“护卫已到齐,十人骑马随驾,十人在暗处跟随。”詹蛟依然是那副话不多的模样,他停顿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道长没带侍女吗?”
原来,他迟迟未走,是以为自己的侍女没跟上来?
“人已齐了,启程吧。路途遥远,侍女无武艺傍身,贫道并未带侍女。”她沉静如水的声音穿过车厢门,传到詹蛟耳朵里。
侍女比不上这些个个武艺高强的护卫,路途颠簸辛苦不说,若是遇上险境,只怕是性命难保。
她明白詹蛟是怕她一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些女子之事也无人求助。
可她来时便是独自一人,此去又何须侍女陪同?
“启程!”詹蛟下令。
马鞭应声扬起又挥下,马车晃动两下后,平稳地驶出东府门大街,向城外缓缓行去。
来时忙着赶路,没来得及细看,之前又待在府里,从未出府上街。如此一来,青瑗竟对奉州府没有留下多少印象。
她撩开帘子,好奇地到处张望,才见到街边小吃叫卖,杂耍艺人,茶楼酒肆,繁华的景象走马观花地向车后掠去。
她从未去过大昌国都城雍城,也曾想象过它的繁华,以及大昌皇宫的气度。但她就是坚信,这奉州府西北重镇,就算比起雍城,定然也是不遑多让的。
街道宽广,像他们这般马车,来往穿行其间,并不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