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疾风骤雨,两人一路走来,裙角鞋面皆沾湿了。黎扶景锦袍的右肩处,有大片水迹,那是因为他将伞倾斜到青瑗一侧,而他的右肩被雨淋湿。
青瑗整理好道袍,将上一世的真实经历化作这一世的推测担忧娓娓道来,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坦诚。除了重生的事,她几乎全都说了,期盼上座之人能答应她的请求。
她陈述完后,诚恳地直视上位之人的眼睛道:“王爷,还望您恩准贫道接青云观道士来此。”
黎扶景并未立刻答应或反对,而是问道:“未雨绸缪,可你的筹谋,未免也太远了些。当今天子将对你们不利,这听来不过是你的揣测,你此举有没有其他目的?”
“王爷明鉴,昔日,太后对青云观爱护有加,但如今太后一旦……没了,天子定不能容青云观的。”
不管这理由听起来多么不合理,还是别有用心,但千真万确是她前世的亲身经历。
黎扶景金瞳打量着她,对她的话将信将疑。
青瑗焦急道:“贫道愿立下重誓,贫道所求,只是为了救青云观道众于水火!绝无其他目的,若有半句谎言,贫道死后堕无间炼狱!”
许是这重誓起了作用,黎扶景态度有了一丝松动:“就当你说的为真,若本王答应你,未来必会开罪天子,你拿什么来换呢?”
直到此时,青瑗才意识到眼前这人虽然年轻,但他从血雨腥风中走来,必不会做一笔看起来就会亏本的买卖。
想获得他的应允,她得拿出足够的筹码。
她一咬牙道:“王爷若是答应,咱们的婚约就此作废,贫道就此立誓,从此以后不再对任何人提起,生老病死与王府无半分瓜葛,否则天打五雷——”
“慎言!”黎扶景神色微愠,轻喝一声,打断青瑗的赌咒。
青瑗睁着双眼无辜地望着他。
他刚刚不是还权衡利弊,要她拿出筹码交换吗?
她早就想好了,她身上哪有王爷看得上的东西?她眼下拥有唯一有价值的,就是两家口头约定的婚约。
黎扶景从袖中取出一个袖珍千机盒,放在案几上,推向青瑗方向,打开一看,正是她当日在王府门口呈上的箭簇!
他垂眸打量着锈迹斑斑的箭簇,缓缓开口,“婚约是父母辈的约定,岂是你可以拿来作为交换的?”
他的意思,难道说还要继续履行婚约?
青瑗不解,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厅中,朝他一礼,“除婚约之外,青瑗再想不出身上有何王爷所需之物,还请王爷成全贫道所求。”
黎扶景示意她收回千机盒中的信物,尔后目光逡巡到她的手上。青瑗此时站得离他很近,见他长睫毛上似小刷子似地开合,心弦为之一颤。
“或许,你还有别的,可以回报本王。”他以拳支着下颌,慵懒开口:“带上来。”
青瑗听不懂他的意思,疑惑地向门外望去,只见詹蛟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只猫。
不是昨夜那只。
这是一只橘猫。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只猫的脖子上有一片血迹,那血迹还在洇开,伤口尚未愈合。而这只猫神色萎靡,头低低地垂着,胸腹急促地起伏,显然正在忍受着痛苦。
“这是怎么回事?”青瑗大步上前,心疼地看着橘猫。
“道长,这猫是被野狗所伤。”詹蛟淡淡地解释道。
“可有纱布?贫道这就帮它包扎!”
“不急。”上座上的黎扶景漫不经心地开口,“本王听闻你昨夜进了本王的寝殿,还摸了本王的猫。因此特意令詹蛟去寻了一只猫来。”
黎扶景眼神示意,詹蛟将猫交到青瑗的手上。
啊?